■行進中國·創新故事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正月初六，年味有餘。記者倚在越野車車座上，輕輕哼著《小蘋果》，顛簸著駛向湖南省郴州市桂陽縣的一個村落。

　　“到了，到了！下塘村到了。”桂陽縣科技局周廉高一聲叫喚，記者睜開了惺忪睡眼：平整的籃球場，粉飾一新、整體規範的平房院落，新農村的風貌。

　　“新年好，歡迎歡迎啊。”一位黝黑皮膚，個頭瘦小，滿口鄉音的老人迎上來。這便是成功栽培出南方蘋果，傳説中的“南方蘋果王”袁光明。

　　“老袁，苗賣得怎麼樣？”“不錯啊，供不應求。15元一株，還不少預訂客戶，拿不上苗呢。沒辦法，賣光了。只能等今年10月以後了。”袁大爺滿臉喜悅。屋內，裱起來的“南方蘋果栽培技術研究與推廣”桂陽縣科學技術進步一等獎證書、“可適於湘南及以南地區的蘋果樹苗配製方法”發明專利證書，端挂在墻上最醒目的位置。

　　小學文化的袁光明，與蘋果較勁了足足16年。回憶起自己的“南方蘋果夢”，老頭“痛並快樂著”。

　　種南方蘋果的“造富夢”

　　九零年代的下塘村，人多，農田少，老百姓每人平均年收入不足200元。經濟來源單一，全村的“貧困”帽子戴的嚴嚴實實。身為組長的袁光明，滿腦子轉悠著如何帶領村民脫貧致富，他倒騰過蚯蚓、海狸鼠，都無疾而終。

　　1998年，桂陽縣水果辦從外地調來了7萬株蘋果苗，供農民試種。按當時果樹書中所説，南方是種不出蘋果的。北方日照時間長，氣候乾燥，晝夜溫差大，適合蘋果生長。南方氣候條件則截然相反，日照短，空氣濕度大，晝夜溫差小。

　　完全不佔“天時”，不信邪的袁光明卻認為，村裏農田不多，荒山卻“富足”。如果能利用起來種蘋果，不但可以填補南方種不出蘋果的空白，還可以創造出良好的經濟效益。

　　他毫不猶豫的借了50元錢，加上自己的100元錢，買來100株蘋果苗，帶領三個兒子，開荒山種了起來。三年後，蘋果樹挂果了，每棵樹僅稀稀拉拉結出幾個蘋果，又硬又小又酸。對這個本就貧困的家庭來説，無異於雪上加霜。家人坐不住了，想要和其他村民一樣，把蘋果樹苗扒了，換種柑橘等水果。

　　不曾想，倔老頭非要“死磕”種蘋果。不顧家人反對，老頭郵購來《蘋果綜合管理技術問題精編》《無公害蘋果標準化生産》等書，訂閱了《中國果樹》等雜誌。小學文化的他，中了邪般琢磨種蘋果的“武功秘籍”。研讀了一陣子後，老頭想到，袁隆平的雜交水稻，是利用異花授粉。蘋果和梨子也都是異花授粉的。雜交，應該可以改善蘋果的品質和數量。第一次栽種的果苗，只有一個單一品種。

　　於是，老頭鑽研起異花授粉技術，在原有蘋果樹下嫁接兩個新品種。沒有家人的支援，老頭孤身一人幹起了果園的所有活兒。又一個3年後，蘋果産量真的上來了。可是，因為氣候原因，蘋果雖實現了豐産，仍然又硬又小又酸。而且，蘋果剛長出小小個頭時，稍微一碰蘋果樹，就開始掉落。

　　6年中，老頭天天與蘋果為伴，每天記錄所做的工作和對果樹的觀察。完全沒有其他經濟來源的他，接連遭受蘋果種植失敗的打擊，讓家庭經濟更加捉襟見肘。老伴逢人就哭訴，兒子們憤而離家打工，親戚們也再不肯借錢給他了。“走火入魔了”，家人們如此看他。

　　袁光明的“造富夢”一度失敗。直到現在老頭都忘不了，“那會兒窮得連一塊像樣的洗臉毛巾都沒有”，只能拿著那塊中間完全磨光了，只剩下“框架”的破毛巾對付著洗把臉。

　　種出南方好蘋果，獲發明專利

　　老頭也快抓狂了。原因到底在哪兒？氣候肯定沒得辦法改變。嫁接幾個品種後，産量著實上來了。品質怎麼辦？換無可換，老頭尋思著，是否可以換下“兜子”（即砧木）。或許，原有果苗的砧木，因為從北方引進，只能適合北方氣候。那麼，是否可以找到適合南方氣候的砧木？

　　老頭想到了山上面有不少野海棠樹。海棠和蘋果，原本也是“近親”。歷經好些天搜尋，他最終選擇了4種野海棠砧木，嫁接上6個品種的蘋果苗，進行試驗。

　　幸運女神終於被倔老頭打動了。2006年，在4種砧木、6個品種的組合下，有1個品種的砧木和2個品種的蘋果苗，成功結出了産量豐産、又甜又脆的青蘋果。而挂果時間比北方蘋果産出時間早了近2個月。老頭興奮的挑著自己的寶貝蘋果到桂陽縣賣，引來了不少人的好奇與熱捧。縣林業局、科技局的人，都不大相信，專程來果園看過後，大為驚嘆。

　　8年奮鬥，老頭熬出了點希望。縣裏面有關部門，也開始大力關注和支援袁光明的南方蘋果栽培。2009年，在當地有關部門的支援下，老頭兩次去到陜西洛川、山西考察，並取回紅富士品種。2011年開始，老頭的果園結出的，都是又香又甜又脆的紅富士蘋果，個頭大的有半斤多重。

　　通過對北方蘋果樹苗的多次嫁接改良創新，袁光明成功培植出了優質南方蘋果品種秦冠、紅星、紅富士、嗄啦等近16種。南方蘋果最早上市時間在6月中旬，較北方蘋果上市提前了近三個月。

　　去年，袁光明註冊的湖南省桂陽金盾南方蘋果有限公司，“可適於湘南及以南地區的蘋果樹苗培植方法”，獲得了國家發明專利。這項填補了南方無法種植出優質蘋果歷史空白的技術，也獲得了桂陽縣南方蘋果産業建設項目的支援。今年，當地將建成50畝南方蘋果無病毒苗木繁育基地，以及當地最適宜種植南方蘋果的塘下村、周家村，白水鄉豐城村、荷葉鎮高山村，共400畝地的南方蘋果種植示範基地。

　　周廉高告訴記者，到2020年以前，當地還會建成歐陽海鄉、泗洲鄉等9個鄉鎮700畝的南方蘋果種植輻射基地。而目前，袁光明的優質南方蘋果樹苗已遠銷株洲、衡陽、寧遠、廣西河池、廣東韶關等地，正不斷向江南一帶輻射。

　　“現在，郴州市和縣裏都給我們科技特派員的支援，但蘋果樹的病蟲害防治的問題，仍然沒有得到系統全面的解決。針對蘋果樹的專用肥料配置，也還沒有解決。我們還希望能有更多國家、省裏面的專家關注我們，來我們這兒指導。”臨走時，袁光明拜託記者。

　　（科技日報郴州2月25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