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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軍評周鴻祎做手機:別弄個總監就想跟我打

  • 發佈時間:2015-01-15 10:47:00  來源:中國經濟網  作者:作者:周鴻祎  責任編輯:羅伯特

  口述:周鴻祎

  做手機是為了在作業系統的層面,把安全體驗做到極致

  其實手機説起來我比較冤。當初小米出來之後,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可能除了雷軍,我是唯一看破他模式的人,而且最看好他的模式。但是當時我一念之差。

  當時可能有點少了這種渾不吝的精神,其實自己如果堅持做手機也就做了。

  當時我就沒有下決心自己做,非要想找傳統手機廠商合作,所以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去説服傳統手機廠商。但説服他們就花了半年,因為他們最早對小米是很不屑的。被説服之後,他們半信半疑地做,做的過程當中,稍微遇到點困難他們就會置疑、退縮。而且他們DNA確實和網際網路思維是不太一樣的,所以做得很費力,後來包括華為中間都半途而廢了。華為是過了一年之後才意識到這是應該做的,才重新把它撿起來,重新做。

  雷軍也跟我説過,他説我做什麼東西自己都能控制,你呢?你在做網際網路,但是手機的事你控制不了。你是兩家公司,各懷鬼胎,它不是真正的一體,所以你是沒有辦法跟我競爭的。後來我覺得他説的是對的。

  所以我們最早做手機這個方向看對了,但是方法是錯的。我最近又看到了新的機會,我覺得手機如果有新的創新,還是有機會的。

  我用三部手機——想做手機了,我就在輪著用不同的手機。給你看,我的華為手機,Mate7,還有一些其他的——魅族的、酷派的。

  做特供機的時候,可能第一是跟合作夥伴的關係,因為沒有資本的聯繫,所以不夠緊密,像是一種行銷夥伴。這樣的話,在軟硬體上,沒有辦法真正軟硬一體,給用戶創造最好的體驗。

  第二,原來我們跟十幾家甚至幾十家深圳的廠商都有合作。當時就覺得説,我要做一個平臺,誰的手機只要做得不錯,他都能夠在這個平臺展現。事實證明,你做十幾款手機,不如做一兩個精品。所以這次我們在中華酷聯這些大的廠商裏,選一家比較緊密的合作夥伴。

  當然我們要有相當的股份,因為畢竟手機是核心業務,我們想建立投資和入股的關係。通過這種資本的關係,我覺得大家能夠比較一致,共同做一部好手機出來。

  實際上我們真正做手機的想法,我覺得最重要的,本質還是安全,因為本身我還是立志要做中國乃至全球最大的安全公司。

  長期以來,我們對安全的理解都在作業系統這個層面,實際上必須要對安全有很深入的理解,跟作業系統有很緊密的合作,才能做出很好的安全産品。現在這幾年我們也感覺到安卓手機越來越被碎片化了。現在安卓系統上安全體驗做得並不好,反過來很多手機廠商好像也都在模倣我們做安全,但他們不是專業的安全廠商,所以做安全經常是表面上可能跟我們界面很像,但其實在真正的功能、對安全真正的理解上,我覺得還是有相當的差距的。

  我們覺得如果不能真正地通過跟手機廠商結合,創造一個最好的安全體驗,將來手機的安全遲早還是會出大問題的。所以我們做手機很重要的一個出發點,還是要找到一兩家能夠跟我們緊密合作的手機廠商,這樣讓我們在作業系統層面能夠更好地把安全的體驗做到極致。

  做特供機的教訓

  BAT做手機也是將信將疑。我覺得這裡邊最遺憾的,還是特供機這件事情。猜到了一個開頭,就是看到小米的模式,你看到了方向,但是可能當時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就是選擇去找了一堆半信半疑的合作夥伴,大家很鬆散地做。其實你就應該去買一家手機公司,或者投資一家手機公司。我就是沒有堅持下來。

  有兩個原因吧。第一個就是説,當時我們的模式是跟很多手機廠商合作,當時也把話説得特別滿,説我們自己不做手機,就是跟廠商合作。所以這樣的話,就先把自己做事的方式給框住了。第二個,當時內部也有不同意見,我們不夠聚焦。因為我們有這麼多用戶,面臨很多可能性,比如説做搜索、遊戲,實際上也有很多其他業務。每一個公司的管理頻寬和資源總是有限的,對吧?

  我跟雷軍也聊過這個問題,雷軍説得很有道理。他説你要是想做手機,想想你能不能全力以赴,能不能來領軍,你要是能親自帶隊,咱們可能還有得一打。他説你總不能弄個部門,弄個總監就覺得能跟我打吧。他還説你公司雖然人多,但你在手機上能放多少人?放100人?500人?我有幾千人在做這件事情。

  他説得有道理,有時候你看到了一個機會,但是如果你不能夠有這種All In的思路,全盤壓上,你不能去賭,不能親自去做,而只是説弄一個部門,(把它當作)眾多業務中的一個,這種做法其實是不太可能能做成的。

  所以為什麼我有時候講很多大公司看上去四面出擊——實際上BAT也有這樣的情況,做了很多業務,但是有時候大公司的一個部,往往幹不過外面一個獨立的公司。因為部門只是眾多業務之一,別人那個公司是核心命脈,這兩個問題就不一樣。第二,大公司雖然資源多,但他分了不同部門,部門之間有很多壁壘,有很多扯皮,有很多掣肘。小公司,只要CEO決定了,整個想法和資源可以非常地統一。

  還有,每個企業的領軍人物其實還是非常有限的。你希望把業務做起來,領軍人物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比如説,如果我有十個業務,每個業務可能我一週只能看一次,甚至一個月才能跟他們開一次會;但如果你是一個小的創業公司,你可以每天十幾個小時、每週七天都在琢磨這個事。我後來發現,再聰明的人、再天才的人,天天琢磨一件事,和你幾天才琢磨一件事,這個思考的深度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如果要做手機,為什麼我説我要去南方,你要真做手機,就要全力以赴地去做。

  做手機才剛剛開始。我們選擇了合作夥伴,簽了一個意向,我們也承諾了要投入巨大資金。這些都是外部因素,實際上這也是在告訴自己,告訴我們的團隊説,我們要做這件事情,要全力以赴。實際上,最重要的還是我和我的團隊能挑出我們最精幹的人,挑出我們最精幹的團隊。我自己要親自去做這件事情。

  “我寧願選擇不説,選擇去做”

  今年我們的股價一直不是特別好,我們跟資本市場的溝通也特別少,我也不太願意去跟他們溝通。為什麼呢?因為我現在發現,原來我犯了一個錯誤,就是話説得太多……你看我在財報會上,有時候會説得太多,別人的採訪説的都是外交辭令,我做不到。你要問我什麼問題,我可能就會很認真地把我思考後的想法跟大家説一下。但説得越多,競爭對手研究我就研究得越多。

  有的時候我就覺得,基本上我們在某些領域成了競爭對手的一個燈塔。真的。你看我現在做的事情他們基本上全都在跟進。所以我現在乾脆説,我也不説了,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想什麼、幹什麼。我覺得資本市場或者媒體、行業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暫時可能會有一些誤解,但是最重要的不在於説,在於做出業績。

  這是兩種不同風格,你比如説有的人就是投資了一個視頻網站,甚至只是在公開市場買了一點優酷的股票,這你也可以做到,然後就開始宣佈自己的媒體格局。現在這種風格就是在媒體上很吃香。宣佈一下,我未來花十億美金,怎麼樣怎麼樣。

  那天王長田跟我商量,我説這有啥難的,咱倆宣佈説,未來三年我們倆將投入100億人民幣。100億夠不夠?不夠我們就説200億。沒有人來給你算賬。然後宣佈我們將扶植影視行業。王長田聽了就挺開心的。

  我跟他説,這種話咱能不能不説?他問為什麼。我説這種話好像是挺豪氣沖天的,但是這東西挺浮誇的。

  我們倆是實打實地去想,已經談了一年多了,我們商量在視頻上做一些創新的東西,他有很多版權內容,我們有用戶。我們想做一個跟優酷不一樣的東西。

  後來我就説服他,可能最後本來我們要開一個盛大的發佈會,後來發佈會都不開了。我就説,我們把産品放這裡,低調一點,讓用戶能感覺到好,這是最重要的。

  否則在行業裏,你不覺得我們看到太多發佈會了嗎?幾個大佬出面,號稱要幹什麼,一般都是這規律。幾個大佬身家多少錢,單位都是以十億、百億來計的,然後再弄一堆財經記者來發點文章,吹捧一下,然後誰誰誰就變成了迪斯尼。但是過幾年之後你會發現這種事就沒有著落了,是吧?

  我寧願選擇不説,選擇去做。

  酷派他們心裏也想清楚了,就是你必須走出網際網路這一步,你不走一定是等死。走了可能是冒險,但是我覺得找死比等死好,因為在找死的過程中,可能沒準自己還變得強壯了,找到一條路走出去,就不死了。你等死,坐在那束手待斃,可能就越來越虛弱。

  所以我對這些東西沒有那麼在意。還是那句話,你天天要在意那些事情,那不是天天精神壓力都很大?

  “我對産品的興趣,會大於對商業的興趣”

  外在的東西對我壓力不大。其實這些東西,遠遠超出我的預期了。我做公司不是以財務目標來衡量的,當然我也很羨慕那些人,説誰的公司要做到多少多少,都那麼意氣風發,但這確實不是我的價值觀。

  原來我就為一個事焦慮,就是我能不能做出好的産品。我從來不會因為誰的市值多少、誰排在中國首富而讓我産生自卑感。他就是首富,他幹了流氓事,我照樣罵他,對吧?

  很多人可能會很崇拜,我沒這感覺。但相反誰做了一個好産品,這個産品確實改變了人們生活——這是我的夢想,比如説張小龍做了個微信。我跟張小龍認識這麼多年,我們年齡也比較接近,你要説羨慕嫉妒恨,我也很羨慕。這個可能會讓我焦慮,可能會給我壓力。

  有的時候你會發現説,我對産品的興趣,會大於對商業的興趣。這個沒辦法。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説,中國很多人裝喬布斯,我恰恰覺得他們不是喬布斯。他們都是商業裏的精英人物,都精明得要死,一個個都特別懂商業。

  其實要真的説起來,什麼叫極客精神?極客精神就是它有時候會忽視商業的東西,更多的是關注技術、産品。你看我們小孩做的手機上這樣一個智鍵,一按打開手電。這種小東西你可能會覺得不以為然。再比如全世界最小的路由器,隨身Wi-Fi,插在電腦上,就把電腦變成免費的AP了。包括比如説我們做的兒童手錶,都是小東西。

  我一直覺得説,這些小東西把它做到極致,做到很多人都去用,它就有可能是一個很好玩很有意思的東西。我可能會對這些東西保持興趣。

  我在公司內部有時候會發脾氣,但我從來不會因為股價發脾氣。其實我也不太去看股價,你要問我股價多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用撒這個謊。因為看了也沒用。我真的發脾氣就是一個事,就是産品做不好、細節做得不夠,我對細節比較在意。

  我性格中可能還有一個特點,你可以説我比較倔強。現在説有錢就是任性,其實沒錢我都很任性。我一直認為人活著最大的自由,就是你能去做你想做的事。這就是任性。那我為什麼非要有錢才能去任性呢?

  手機這件事,我們總結了特供機的經驗,現在我們認為,做手機還有機會,因為手機市場真的還是很大。電腦你可能幾年一換,買個筆電至少用兩三年,但手機沒準半年甚至一年就會換掉一部。而且隨著技術的發展,手機越來越跟人緊密結合。今天手機是這樣的,未來可能會變成顯示屏跟輸入分開,比如輸入會在手錶上,顯示屏會在眼鏡上,誰知道呢?

  手機還有很多創新的機會,所以我重新殺回手機。你可以説我就是倔強任性,我就是不服氣,就不服輸。但是即使我做這些東西,支援我的理念依然不是我做手機準備賺多少錢,我做手機準備不掙錢。我做手錶目前也是不掙錢的,對吧?我確實覺得第一步還是要給用戶創造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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