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風景是講機緣的。江對面的棲霞鎮，早就聽説，也只是相聚三四十公里的路程，這麼近，卻一直沒有遊覽的機會。

　　來一次説走就走的旅行吧。秋天是個喜歡虛張聲勢的演員，退場戲也演得高大上，以壯闊的氣勢轟轟烈烈遠行，相對而言，冬天來得悄無聲息，這個時節最適合去棲霞，看秋冬交替，看層林盡染，看時光漫漶，尋覓自然之美，生活之趣。

　　人生不必太刻意，歪打正著的事真有。我們臨時起意去棲霞，並不知道適逢第十四屆“秋棲霞”紅楓藝術節，車多，人多，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彈丸小鎮的吸引力。

　　來棲霞，首要的當然是賞紅楓。紅楓之美，美在純粹、鮮艷、熱烈。從棲霞禪寺山門進去，有蜿蜒的林中小道，也有寬闊的水泥路。水泥路可行景區電瓶車，便捷地到達目的地。我們就是來爬山的啊，當然不坐，找小道步行。從霜紅苑、桃花湖、天開岩、紅葉谷一路走，就可近距離觀賞各種楓葉。雖然楓葉最紅的時候尚未到來，但已漸入佳境，同一棵樹上，紅、黃、橙、綠、褐並存，五彩斑斕，悅目賞心。攝入相機，層次更分明，畫面更明麗，讓人驚嘆大自然的傑作，怎麼拍都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來棲霞，賞的不僅是紅楓，秋色無邊。高大的楓香樹，葉子似三角，樹高葉多，迎著天光，片片金黃透亮，人在樹下走，有到金色王國的神秘和聖潔。聽説楓香樹葉落霜後會變紅，到那時候，該有“霜葉紅于二月花”的情景了，如人的一生，一季有一季的風景，珍惜當下最美的風景。山核桃、雞爪槭、黃連木都處在變色過程中，黃黃綠綠，絢麗得很。秋的明快、利落、爽氣，都叫人喜歡。無數的葉子落在地上，景區的原則是不掃落葉，形成自然的地毯，踩在上面，真切感受到秋遠冬近。季節的更替在長江中下游地區從來都是漸進的，不突兀，不激進，走則慢慢走，來則悄悄來，頗似這地方人的性格，饑則食，困則眠，不刻意，不勉強。棲霞山上層林盡染，説的也是這樣的規律。

　　行走在山林裏，盆口粗的大樹隨處可見，高聳入雲，低矮的灌木也比比皆是，針葉林、闊葉林都有，纏樹的藤蔓也較著勁，植物品種極多。這裡就是色彩的天下，以綠為底，黃、紅、橙、棕……色彩紛呈，好似燃燒的山火，勝了春光幾分。林子裏，還有各種天水聚集形成的塘、汪、湖，樹影水中，如夢如幻。

　　山深林茂，泉清石峻，空氣清涼、新鮮。爬山出汗，涼風一沁，有提神作用，忘記疲勞和困乏。棲霞山的自然景觀饒有情趣，靠近天開岩的地方，有岩石淡青色，如波浪翻滾，讓人情不自禁在此處留影，置身“浪花”的機會不多，令人嚮往。也許是隨意而行，體力透支較大，眼前的天開岩似乎太陡，待下次再看。好風景是要留想頭的。就當此次是探路，先了解清楚概貌。往更高處攀登，制高點是始皇臨江處，登高望遠，縱目長江，氣勢宏大，到了這裡，才知道什麼叫心曠神怡。

　　棲霞山的歷史悠久，不僅有此處據説是秦始皇登臨過的地方，還有至少三處值得一看，山腳棲霞古寺，寺前隋朝的舍利古塔和千佛岩洞。棲霞寺自南朝以來就是佛教聖地，南京最大的寺院。舍利塔浮雕生動，裝飾精美，在中國古代建築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千佛岩裏的三聖像佛龕上曾出現佛光，後人膜拜也是緣於此因。

　　對佛教和建築，我了解較少，不敢妄言。倒是專程去洛陽看過龍門石窟，當時的驚嘆還記得。棲霞山的千佛岩洞時間上早于龍門石窟，氣象也不小，只是毀壞要嚴重得多。也在丹陽陵口鎮看過散落在野地裏的天祿、麒麟等巨型石刻，丹陽是南朝齊、梁兩代帝王的故里，齊梁帝王死後大多歸葬丹陽，墓前石獸大而多。棲霞山千佛岩洞石刻應該是與丹陽石刻同時代同宗同源的遺存，歷史的淵源深著呢。

　　匆匆一瞥，浮光掠影，淩雲棧道、一線天、百草園等景點沒有細看。還有機會，再來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