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隨著金珍君去職，更深層的猜測是，TPG是否會撤出李寧。

　　這個週末，有消息稱金珍君（Jin-Goon Kim）將離開李寧（李寧有限公司，港交所交易代碼：02331，以下簡稱“李寧”）。在此之前，金珍君是李寧的執行副主席兼代理行政總裁。

　　雖然消息語焉不詳，卻依然引發了極大關注。李寧這家公司，對中國人而言太有象徵意義了。尤其是在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上，當李寧在鳥巢點燃奧運主火炬之後，全世界都知道了這家公司。

　　硬幣的另一面，則被認為是TPG(Texas Pacific Group，德太集團)的失敗：投資李寧將近3年，TPG並未逆轉李寧的頹勢，反而將李寧推到了更深的泥潭中。金珍君去職，不僅是需要有人為李寧糟糕的業績買單，也被認為是TPG承認失敗的信號。

　　金並不是單純的職業經理人，他也是TPG的代表。2012年1月，TPG宣佈投資李寧，聯合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GIC）購入總計7.5億元人民幣的五年期可轉債，年率4%。與投資協議捆綁的，是TPG有權提名兩位非執行董事進入李寧董事會。據李寧的公告，TPG的這兩名代表分別是金珍君和陳悅，後者目前為李寧非執行董事，任董事會執行委員會和薪酬委員會委員。

　　隨著金珍君去職，更深層的猜測是，TPG是否會撤出李寧。上述猜測，並無跡可尋。首先TPG近期還增持了李寧。據公告，今年5月David Bonderman以及James G. Coulter共持股17.64%，上述兩位是TPG的創始合夥人。而2012年初的投資，即使所有可轉債全部轉換，TPG持有的李寧股權也僅為11.3%。

　　就在一個月前，TPG對李寧執行委員會的控制還有所加強。10月6日，李寧公告張志勇辭任非執行董事，至此公司3人組成的執行委員會中，TPG佔了2席。何況現在肯定不是TPG退出的理想時機，截止11月14日下午16時，李寧股價僅為每股4.1港元，甚至低於TPG入股前的最低位。

　　11月15日，有媒體人士稱：李寧內部小範圍通知，金珍君將離開李寧，公司由創始人李寧全權接管。截至目前，這則消息只是傳言。作為一家上市公司，李寧對此尚沒有任何公告。對消息本身，李寧公司也尚沒有公開回應。

　　這是希望之後失望的表達。資本市場一度對TPG寄予了厚望，2012年7月，公司公告金珍君由非執行董事轉任執行董事兼董事會執行副主席後，李寧的股價當日最高上漲了10.8%。這家PE基金此前曾投資過聯想集團、深圳發展銀行等明星項目。

　　然而在李寧，TPG迄今沒能上演“帽子戲法”。從表面看，它帶來的變革計劃只是讓原本就處境艱難李寧的進一步走向困境而已。但在李寧之前，它的投資促成了達芙妮（港交所交易代碼：00210）和廣匯汽車的快速成長。

　　今年8月份，李寧公佈2014年中期財報，儘管營收和毛利率比之去年同期分別上升了8%和10%，但凈虧損則從去年同期的1.84億擴大到5.86億人民幣；從2012年開始的去庫存化改革也收效甚微，截止今年中的庫存量比之去年底仍略有上升。同時現金流也告急。截止今年6月底，李寧的凈現金為負的2.67億元，李寧集團首席財務官曾華鋒當時表示正在評估融資需要，不排除銀行貸款或者股本融資。對李寧的未來，資本市場的消極在股價上即可見一斑。中期財報公告當日，李寧股價即下跌4.99%至每股4.76港元。

　　對TPG而言，同樣是處境尷尬。一方面是三年辛苦沒有收穫，另一方面則是在公司具體管理中泥足深陷。投資後，怎樣促進而不是牽絆公司日常運營，如何平衡與公司原有團隊的關係、如何扮演投資人的角色，這是投資後更重要的事情，是能否讓所投資金快速增值的重要因素。

　　《新金融資本家》一書回顧KKR 20多年的投資案例後發現，KKR很少選擇原有團隊不穩定或者缺乏核心人物的團隊，經驗證明這樣的投資案很容易失敗。由於職業化程度低，這在中國尤其如此，因此PE投資基金迫不得已才會替換原有管理核心。

　　反觀李寧，迄今這家公司受批評最多的就是職業經理人掌舵，這也是為何市場一直在呼喚創始人重回李寧。更耐人尋味的是，在2012年張志勇去職之後，這家公司的CEO實際上長期空缺，由作為投資人代表的金珍君“代理”長達2年有餘。

　　不能否認的是，在投資李寧後，TPG傾注了很大資源和精力。李寧2012年年中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説過：TPG把亞洲運營團隊的一大部分人，以及聘請的第三方顧問請進來，和李寧的團隊一起工作來推動這些工作。“這些人在零售業擔任過總經理、CEO、董事長或者是某些部門領導的優秀人才”。這其中也包括金珍君，他是TPG亞太投後管理團隊的負責人。這位韓裔美國人説一口流利的中文，熱衷於收藏普洱茶，在擔任戴爾南韓總經理期間，使得戴爾南韓業績在四年時間裏增長了10倍。

　　組建投後管理團隊，給所投資項目提供增值服務(value add)，在PE業已經蔚然成風。投資基金採用合作甚至是直接聘用的方式，籠絡一批在管理、戰略、財務、市場、人力資源等方面的專業人士，為被投企業提供諮詢和建議。

　　這個團隊的定位，是“幫忙的人”。金珍君2012年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也指出，他們是來幫忙的。當時李寧有很多高管職位空缺，“我們不能等所有管理層到任才開始變革”。但他也説，希望一兩年之內就陸陸續續減少資源投入，只派一兩個關鍵專家幫助即可。

　　然而兩年多來的事實卻是，“幫忙的人”把自己幫成了執行者。這從金珍君自身的職位變化就可見一斑，從最初的非執行董事，到執行董事兼執行副主席，再到兼任代理執行總裁。而這種從人到戰略的強勢介入，導致的是公司原有團隊的動蕩。

　　由於上述傳言內容不確定，導致了猜測走向的多樣性。作為TPG派駐李寧董事會的成員之一，金珍君除了執行副主席兼代理行政總裁外，還是李寧董事會提名委員會和執行委員會的委員。所謂“離開”，是説金辭任上述所有職務，還僅僅是不再擔任代理行政總裁？

　　如果只是後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金始終是代理的角色，李寧在最近接受採訪時也表示，公司沒有因為金的存在而放棄招聘計劃，“公司會在適合時間委任適當人選”。金珍君也曾很坦率地表示，不會出任李寧的CEO，理由是他要管TPG中國區所有投資項目的投後管理工作。或許這也是TPG回歸投資人本分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