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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匆匆的節奏之外

  • 發佈時間:2014-10-24 05:55:09  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在娛樂搞笑、碎片閱讀大行其道的今天,他依然堅持出版動輒幾萬字的非虛構作品;在紙質書消亡論流行的日子裏,他依然堅持著傳統的出版方式;在小眾、人文社科産品依然難尋商業路徑的時代,他走過了近9年時光,還“活得挺好”;在創業者夢想站在風口飛到天上的語境中,他依然拒絕資本的進入。這就是做“讀庫”的老六,他的出版理想是這樣照進現實的。

  慢慢來

  書這個東西,今天賣得少點就少點;只要書做得好,讀者慢慢就會找到你

  談到時髦的網際網路與創業,人們最容易聯想到“速度”,用戶增速、活躍度提升速度、銷量增速、引入風投的速度、業務擴張速度、上市的速度……而這種對速度的推崇,實際是時代的投射。舉目四望,到處是匆匆的節奏:腳步匆匆、社交匆匆、閱讀匆匆、更新匆匆、資本匆匆……在匆匆的節奏裏,很多創業者唯恐一慢下來,就會被用戶、資本、機會、乃至時代拋棄。

  依靠網際網路為主銷渠道的小型出版機構“讀庫”,卻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主力産品《讀庫》叢書兩月一本,自2006年創立以來從未改變,其他的産品加起來不過幾十種,“讀庫”微信、微網志和豆瓣小組的更新,也保持了一種“有話才説”的節奏。

  這不屬於出版業的“高調”打法。各種圖書暢銷榜上,各種熱門的作家和産品你方唱罷我登場,令人眼花繚亂;出版業的財富故事也多與此有關,一旦發現暢銷作品和作家,各路機構往往不惜出重金爭搶,在一番大賣之後,賺得盆滿缽滿。

  與其説這是賺暢銷的錢,不如説是賺“快銷”的錢。有很多長期暢銷的經典,原本銷路並不好,比如《了不起的蓋茨比》,在剛出版時市場反應平淡,後來卻聲名鵲起,一直“長銷”不衰。但在如今的實體書店中,一般新書的銷售週期只有1到3個月,如果短期銷量不佳,只能遭遇“騰架換書”的命運。所以,出版商更傾向於生産《大白鯊》一類的“新鮮”産品,獲得“快銷”佳績。至於多年後這書是會被讀者遺忘,還是獲得諾貝爾獎,就沒有人在乎了。

  這種只爭朝夕的打法甚至有點像電影,電影最重要的銷售在第一週,時不我待,必須儘快宣傳。曾參演電影《神探亨特張》的老六(原名張立憲)説,書這個東西,今天賣得少點就少點;我們網店銷售的時間和空間是無限的,只要書做得好,讀者慢慢就會找到你。如今,“讀庫”出版過的每一種圖書産品,都還在銷售。

  慢慢地銷售,慢慢讓讀者找到,也能積累出相當不錯的成績。“讀庫”2012年出版的詩集《我是你流浪過的一個地方》——作者是並不出名的年輕詩人海桑——至今已經賣出了12000多冊。在一個不讀詩的時代,這是一個幾乎不能再好的數據。

  老六對自己所有的産品都很滿意。他説,我們有賣十幾萬套的《傳家》,也有賣幾千本的《青衣張火丁》,對於我來説,都是自己的孩子,我都充滿感情去做。

  在追求快銷的浮躁氛圍裏,網際網路與快遞業共同營造出一種銷售渠道,給了小型出版機構偏居一隅、慢慢發展的商業可能。在網際網路環境中,小量的用戶可以更加低的成本聚合在一起,他們共同需要的産品即使短時內銷量不大,也能依賴電商渠道存活下來,而且可能會活得越來越好。“讀庫”的主力産品——《讀庫》叢書的銷量也從最初的每期1萬冊,發展至如今的每期5萬冊。

  老六説,“像現在一個作家紅了,再去做他們的書,當然是暢銷,但是爭奪書稿的路也很擁擠。假如一本書是需要用很多錢堆出來的,我們儘量不去做,因為那不是我們的強項,我們有的是耐心和時間,應該揚長避短。”

  慢慢讀

  喬布斯常説,客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每期《讀庫》叢書,收錄的大都是三五萬字的非虛構作品,最短的文章也有近萬字。

  如果只看到不斷下降的閱讀率數字,只注意到人們被火熱的微信微網志、網路小説、娛樂八卦所包圍,你會疑惑,還會有人看這種發報刊太長、出書又太短的寫實文章麼?

  這類長篇文章動輒需要幾個小時的閱讀時間,讀來也往往與讀者過去依靠其他媒體建立的閱讀期待相悖。2013年在《讀庫》刊發的《下鄉養兒》,寫的是為了照顧恐懼上學的孩子,一對父母換了工作帶孩子到農村租房,卻發現孩子需要的其實不是照顧,而是經歷豐富複雜的自然與人生。在一番磕磕碰碰之後,眼看孩子的恐懼漸消,正當讀者期待他們回到“正常”的城市生活時,這家人卻做了相反的選擇。老六説,這個稿子最大的好處是誠實,作者誠實地展示了有各種問題的人與生活,包括她自己,進而向人們展示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

  當長篇的文字集中于一個小人物的現實生活,或是小人物在一段歷史中的遭際,各種人、事、物就會巨細靡遺般展示出來。而豐盈的細節能讓文章充滿畫面感,寫出人物在去身份化之後的真實,描摹人生的困境和歷史的複雜。

  屢與諾獎擦肩的村上春樹也曾在日本地鐵沙林毒氣事件後專門采寫長篇紀實作品《地下鐵事件》,他在解釋寫作動機時説,他無非是想知道那些隱藏更深的故事:“那時在地鐵車廂中的人,在那裏看見了什麼,採取了怎樣的行動,感覺和思考了什麼?”從另一面看,三五萬字的篇幅更容易寫透一個主題,還不顯太拖遝。這使《讀庫》擁有了區別於其他出版物的獨特之處。

  《讀庫》還會將一些更不討巧的內容,比如介紹古羅馬建築的文章,排出九十多頁放頭條。

  老六説,我覺得現在的讀者就應該逼著自己讀一些讀不下去、不感興趣或者讀不懂的東西。這種不迎合的態度容易讓人聯想起蘋果創始人。喬布斯的一個著名觀點就是“用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他還經常引用亨利·福特的話作為旁證:如果我問顧客想要什麼,他們可能會説自己想要一匹快馬。如果你只聽從客戶告訴你的需求,你可能永遠也製造不出汽車。

  老六説,大家習慣了某一層面的閱讀,再深入下去的太少。但真的深入下去,會發現那些內容是很好看的,而且是實打實、乾巴巴的好看。

  發現這種好看可能需要時間和閱歷。《讀庫》的一位讀者的感受頗具代表性:其實之前我是不喜歡《讀庫》的,我覺得《讀庫》的文章太老實,就是小人物太多。我在六七年前的時候更喜歡華麗辭藻,喜歡綿裏藏針。但是而立之年後,我覺得小人物更生動、更豐富,又回過頭來關注這樣的文章和作品。

  如今《讀庫》穩定的銷量和用戶黏性,應該能印證這種好看與閱讀需求確實存在。

  慢慢做

  我發現所有做得爛的東西,都跟倒計時有關

  受制于圖書市場普遍較低的定價(一般只相當於海外版圖書的三分之一),以及必須預留給發行商的折扣,出版商為了保住微薄的利潤,往往在製作上能省則省,甚至會偷工減料,這是造成很多書賣相不佳的重要原因。

  老六説,現在大部分書的物理成本不會超過定價的20%。而我們大部分的産品都依靠自己的網店直銷,就可以把原來預留給經銷商的利潤釋放給更好的用紙和印工。所以,我們的産品物理成本佔比更高,可以達到定價的25%至30%。像這本剛出的《我的一生》定價56元,成本就接近20元。現在讀者們可以很容易買到外版書,對一本書應有的樣子也形成了自己的標準。如果説我們的書在品相上更接近這一標準,並不是因為我們更懂行,而是因為我們有自己的渠道。

  好看的內容,再加上考究、精緻的裝幀,用央視主持人白岩松的話來説,讀庫的産品説得上性感。而在老六看來,性感的含義,是“滿心歡喜”。

  這種讓讀者“滿心歡喜”的性感來自讀庫獨特的“慢”。近9年的時間裏,讀庫一直在慢慢尋找合適的版權,慢慢營造自己的渠道,慢慢打磨産品,慢慢聚合志同道合的讀者與作者。

  有人抱怨説他的速度可以更快一點,老六並不以為然。他説,我發現所有做得爛的東西,都跟倒計時有關。我們大家還能活幾十年,這幾十年之間就慢慢做,何必差一兩天、一兩個月呢?一本書有它的生命,需要自然地生長,自然地流動,等待被選擇。我希望我們的産品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打磨,如果覺得不夠,就繼續打磨,覺得夠了,就拿出來和大家分享。

  幾乎出於同樣的思路,老六一直拒絕外部資本進入。他説,出版這個行業需要的資金量不大,很少會因為缺錢做不成事。最多也就是需要幾十萬,現金流出現問題的時候,找朋友借點、最多把房子押出去就行了。

  比錢更重要的是耐心,像《我的一生》這本書的版權,讀庫的團隊就找了兩三年,甚至還曾通過駐以色列大使館聯繫過作者的家人,在經歷了很多挫折和偶然之後,這本書的讀庫版本才最終成形。老六説,做得越久,越知道很多事做了未必能成,心態也就更平淡,敬畏感反而會更多,覺得這是老天爺恩賜給你的機會,來為這本書服務。“其實商業也沒有那麼複雜,把自己的東西做深入、做到位了,有一個自己的平臺,讓用戶方便地得到你的産品,就夠了。”

  關於未來,老六認為紙質書未必會消亡,只是品質會更高,更加精品化,更像書應該有的樣子。而對於用戶基礎已經很好的《讀庫》,他也沒有擴張規模的計劃,他説,考慮到讀者的承受能力,我們現在的規模還是適度的。像《讀庫》刊登的非虛構、個人史之類的文章,不可能佔據一個讀者所有的閱讀時間,否則他肯定是“偏食”、“營養不良”的。而且,如果出得太多,讀者“追”起來負擔就重了。“在資訊氾濫、過剩的時代,讀者能給那麼一點時間已很給面子了,就別得寸進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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