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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廊 多歧路今安在

  • 發佈時間:2014-10-24 00:32:24  來源:中華工商時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在中國,畫廊遍地開花。2008年,僅北京就有近1萬家畫廊。

  一隻腳踏在藝術圈裏的海生卻説:"中國沒有一家真正意義上的畫廊。"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狄更斯的這句名言又一次響徹耳旁。

  在西方近現代藝術史中,成功的畫家背後大多有一個成功的畫商。這些畫商通過自己的畫廊以及成熟的運作模式“培養”了許多知名人物。在中國,畫廊也遍地開花。2008年,僅北京就有近1萬家畫廊。一隻腳踏進藝術圈裏的海生卻説:“中國沒有一家真正意義上的畫廊。”

  傀儡,還是畫家?

  在中央美術學院每年的畢業展上,不少畫廊的經營者們會悄悄來到這裡,他們如鷹般的眼神在這些畢業作品裏流轉,像星探一樣,希望能夠發現一顆耀眼的明珠。

  還在學校學習的孩子們就是這樣被畫廊發現並簽約的。海生説,市場行情好的時候,中央美術學院的學生有一半能夠和畫廊簽約。這個被全世界的藝術投資商們拿放大鏡盯著的地方,這個中國的美術教育最高學府,它的孩子們都不用擔心自己的生計。

  “很多時候,他們(畫廊)看中的作品都是與市場上流行的東西有共同元素的作品,如果改一改,就能賣錢。”海生告訴記者。

  接下來,畫廊會找這個學生來談,一般的學生能夠拿到一年40萬元的簽約費用。然而,在這個圈子裏,大家會説這是“包養費”。

  張越是中央美術學院的學生,他就是這麼被一家不知名的小畫廊“包養”的。第一年,畫廊將他的畫投到春季大拍上去,最後將作品再以40萬元的價格自己舉回來。在這年的春拍市場上,張越的作品市場價就是40萬人民幣一幅了。第二年,畫廊再將他的畫投向大拍,要是有人高出預設好的價格,畫廊就讓畫以市場價成交,而低於自己預設的價格50萬,畫廊就以50萬的價格自己再舉回來。於是,張越的畫變成了50萬人民幣的市場價。短期之內,畫廊只要找到下家,就會立刻賣掉張越的畫。

  “在與這個畫廊簽約的時間裏,只能是哪路畫好賣,我就畫什麼。”張越説。

  “被他們包了的學生挺可悲的,他們的職業壽命非常短。一家畫廊看好一個孩子,還沒畢業就談好了,第一年給你40萬,第二年給你60萬,第三年給你80萬。一旦畫廊因為經濟的低迷無法生存的時候,這個畫家也就死掉了。因為他們早已失去了自我。”説起這些,與中央美術學院淵源頗深的海生不無惋惜。

  “畫商也是商,更多考慮的是讓短期利益最大化。據我所知,中央美術學院畢業的畫家當中,10個被簽約的孩子當中,現在至少有9個孩子已經沒辦法再養活自己了。就是因為被這種畸形的揠苗助長耽誤了。”

  來中央美院讀書的學生,有的是真愛畫畫,不管家長如何反對,就是要畫。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希望把自己培養成一個真正的畫家。“但是畢業以後,這個數字不超過十分之一。”海生告訴記者。

  眼看他起高樓

  在中國,100個畫廊就有100種操作方式。

  胡因與一家新加坡知名畫廊簽約8年,按照其朋友的話講:“簽得死死的。”這8年裏,胡因需要按照畫廊的要求作畫,不能私下賣掉自己的哪怕一幅作品。並且,胡因需要按照畫廊的要求作畫,也就是命題作文。

  這家畫廊經濟實力雄厚,對胡因的包裝是成功的,最高的時候,畫廊給他做到了10萬美金一幅畫,而最早,胡因的作品是1萬人民幣一幅。那時候,胡因辦一次個展,在展覽開幕前,所有的畫都被貼上了小紅點,這意味著他的畫在開展前都已經被買走了,這樣的結果,連畫廊都始料不及。

  同樣由於創作受限,胡因一直希望早點與畫廊解約,能夠自由自在地畫畫。但是,解約以後,他的畫價大概落到了只剩原來的五分之一,並且還賣不出去。

  這與他的抗爭有關,也與全球經濟有關。

  經濟危機來的時候,正好是胡因和畫廊簽約的倒數第二年。在解約前夕,由於要與畫廊“分道揚鑣”,畫廊心有不甘。在解約前的一次大拍上,這家畫廊將胡因的畫一次性全部投向這個拍賣會,自己卻不接。並且在開拍之前,與朋友們吹風:“這批畫不太好。”結果一直流拍。

  “自古以來,中國人都是買漲不買跌。去年一幅畫10萬美金,今年5萬美金還沒人買,明年就只有1萬美金了,這個畫家就再也無法翻身。當一個東西不停在漲,不管前面有多少風險,後面都會有很多人跟進,但這個東西一旦下跌,哪怕跌到底了,仍然不會有人出手去買。”胡因的這位朋友告訴記者。

  畫廊這種運作方式對畫家的傷害是致命的。一個畫家要想重新再爬起來,比從零開始還要難。除了這些刻意的炒作,還有創作者的情感因素。

  “一個創作者,非常忘我地畫一幅作品,傾盡心血,當這幅畫變成錢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會有非常深的失落感,而不是得到錢的喜悅。一個人傾盡太多的情感,特別投入的作品,正常而言,你給他多少錢,他都不願意賣給你。畫家把自己非常心儀的一幅作品賣出去,就像賣掉自己的孩子一樣,除非你給這個孩子找了一個非常好的歸宿,比如説中國美術館,他會替你把這個孩子好好保存一輩子。”海生説,“所以很多畫家不帶有太多感情去畫一幅畫,原因是因為他開始畫的時候就知道要去賣這幅畫。”

  五斗米競折腰

  除了畫廊的炒作,有一些著名畫家也會進行個人炒作。比如在拍賣會上,畫家會拿一幅尺寸小的畫去拍賣,但事先他會承諾買家拍到畫以後,他會畫一幅大尺寸的畫送給買家。那麼,對於拍回這張畫的人,市場都知道,是花100萬元買的。但實際上這位買家還會擁有該畫家另外一張碩大的代表作。

  “我曾經很佩服以前的(中國)當代(繪畫)。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中國的畫家都是畫美好,人的生活已經有太多苦難了。突然有一些人撒了一把辣椒粉進來,他們在自己的作品中表達了自己對現實的不滿,他們把不滿的情緒宣泄在畫布上,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感受。然而,這些人卻成為最先被金錢擊倒的一批人。”海生説。

  每年,會有來自美國的1.5億美金在中國繪畫市場炒作,起初的目的就是來扶持一些反對的古怪的聲音,因為這個聲音會讓某些人不舒服。曾經,碩大的一張畫2萬人民幣也無人問津,後來,這些畫卻變成了數零的遊戲。一些人發現,這樣的一幅畫原來可以變成一棟房子、一輛豪車。

  儘管如此,也有很多畫家不為錢作畫。海生告訴記者:“因為他們所受的教育,他們成長過程中形成的價值觀,他們不允許自己出賣人格。這樣的畫家可能現在為止一幅畫還是10萬元,但他們在美術界的名聲已經如雷貫耳。”

  “比如著名的油畫家陳丹青,陳丹青在寫實上的造詣,目前中國鮮有人能與之匹敵。我覺得他最好的作品是西藏組畫。他到了美國以後,也畫過類似西藏組畫的作品,但是不可同日而語。在美國,他的一幅畫只賣到5000美元。”

  2004年的時候,陳丹青只有這麼一個心願:一年給我100萬元,有個住的地方,這就夠了,我不用愁著去賣畫,可以專心畫畫。“如果用一幅畫5000美元來算,一年也需要畫至少20幅。達到藝術頂峰的畫家尚且如此,何況是一些剛剛起步的後輩呢?”海生説。

  在北京三里屯,有一家主要做當代藝術的非商業性畫廊,老闆是一位蒙古大漢。在市場慘澹的今天,他依然憑著自己的興趣勉強維持著畫廊的日常開銷。這家畫廊與一些畫家有著比較鬆散的合作,每年給畫家們提供基本的生活費,讓畫家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對他們也不命題作文,不管有什麼新作品,都從學術角度、文化角度、市場角度去認可。“真正的藝術家應該是對什麼東西有感覺才畫什麼,而不是為了錢畫畫。”

  “我們也會儘量維護他們的作品的市場價格。比如我簽約一個畫家,他的畫出現在某個拍賣會了,我負責捍衛你這幅畫每平尺的價格。低於這個我就自己拿回來,如果高於這個我就讓市場正常成交。”這位老闆説。

  畫廊的苦惱

  全球的經濟都是有週期性的,有波峰也有低谷。“藝術品市場就是全球經濟的風向標,風刮來了旗子先動,底下的東西還沒有感覺呢,大家首先不買的就是藝術品,最後一個熱起來的也還是藝術品。”

  “正面的畫廊,願意和藝術家共患難,但往往這些畫廊是死得最早的。”海生説。

  2008年,北京有近1萬家畫廊。在經歷了2012年藝術市場整體調整後,國內尤其是北京的畫廊出現了大範圍的經營危機,甚至有很多畫廊在這一時段被迫選擇了關門。

  之前有數據顯示,2012年國內的一級市場,虧損並勉強處在維持及半歇業狀態的畫廊,約佔畫廊總體數量的35%,而處於盈利狀態的大約只佔畫廊總體數量的7%。經過全球金融危機的洗禮和國內經濟的不景氣,時至今日,畫廊的生存狀態更是堪憂,目前還活躍在藝術市場上的畫廊也就剩幾百家了。儘管有一些還叫畫廊,但是它的經營模式已經全部變了,只能靠賣一些衍生品和行畫度日。當年的那些畫就永遠地擺在那裏,連問家都沒有了。

  畫廊雖然面臨著重重困難,但是它的功能卻不是拍賣行等可以替代的。拍賣行只管找到有市場的藝術品,拍掉收佣金,不必長期為藝術家負責。而且作為仲介機構,嚴格來説也不可投資畫廊和與藝術家簽約,以免不公正。

  從長遠來看,完善畫廊的藝術品代理制度無疑才是根本出路。中外市場行情不錯的畫家,大多借重了這一制度。油畫家陳逸飛的成功就離不開美國哈默畫廊的推廣包裝。“關鍵是,畫廊與畫家要彼此認可,共同進退。”海生告訴記者。

  (應被採訪者要求,文中人名皆為化名)

  (編者注:如果你讀完本版文章後,激發了你嚮往藝術的願望,推薦一本啟蒙讀物給你。《藝術的故事》,作者:貢布裏希,出版社:廣西美術出版社,圖文並茂、語言輕鬆,僅68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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