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李永華

　　眼下“越南石”在福州壽山石市場可謂炙手可熱。這些外來石頭來自何處？出自何人之手？又如何來到中國？在寮國東南邊境省份的山區，有一群跨國淘石客，他們大多數是福州人和莆田人。他們要想辦法從外國石農手中購得原石，再倒騰回國內售賣，從中賺取差價。投資客跨國淘石看似簡單，但這一過程充滿了艱辛、未知與危險。

　　“寮國石”禁開采收購？

　　淘石熱仍在繼續

　　對於經常逛福州石市的石友們而言，“越南石”“寮國石”已經見怪不怪，高峰時早市甚至一半攤位都在賣外來石。不過近日一則寮國政府全面禁止葉臘石開採和收購的消息讓石友産生疑問：當地葉臘石礦山是否已被封？石頭還能不能帶出來？目前“炙手可熱”的“越南石”是否將從石市大量減少乃至最終退出？

　　這一切源於今年初以來“越南石”在福州石市的瘋狂行情。實際上“越南石”應該稱為“寮國石”，該石種産自寮國阿速坡省（位於寮國東南，與越南、柬埔寨交界），起初因上游石商封鎖産地資訊而被誤傳為“越南石”或“泰來石”。這種石頭自去年開始就零星進入福州，但因量少而沒引起業界關注，自今年8月下旬“200噸泰來石抵運福州”的消息在微信圈瘋傳後，該石種迅速以其鮮艷奪目的外觀和龐大的數量佔據了福州各大原石市場，短時間就使得福州“滿城儘是‘越南石’”。

　　寮國政府禁採礦石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記者了解到，近一兩個月來“封山”的消息確實不時傳出，不過來自寮國境內的淘石客最新消息稱，當地石市交易仍在進行，礦區採石也沒有停止，通過淘石客的倒騰，“外來石”仍可正常入境。因此“越南石”不可能短時間內在福州等石市大量減少乃至完全隱退。

　　根據寮國當地淘石客的不完全統計，目前在寮國參與淘石的福建人超過600人，這些人主要來自福州、莆田。除了福建人，參與淘石的還有廣西人、浙江人、湖南人等。“9月11日開始，礦山不準外國人進入，但寮國當地人仍可進入礦區開採。”昨天，來自莆田的淘石客陳先生對目前寮國封山禁採礦石的消息給予否認。陳先生告訴記者，數月前他到寮國淘石，目前他已回到國內，而其弟弟現在仍留在當地石市收購原石。

　　入場要過多道關卡火爆市場催生職業掮客

　　“當地葉臘石礦山在寮國阿速坡省城40公里開外。當地經濟落後，自然環境也非常惡劣，淘石客入場必須要過三四道關卡，按人頭收費得花數百元乃至一千多元買路。”陳先生告訴記者，國內淘石客入境寮國前首先要辦好護照，淘石客在阿速坡省城30公里開外過河後3公里左右將遇到第一道關卡，這裡必須憑護照登記並付50萬基普/人（寮國幣，折合人民幣約400元），往前行10多公里後第二道關卡要花80萬基普/人（約合人民幣600元），然後就可以到達原石交易地點，不過有些時候其他關卡碰到寮國警方盤查，淘石客還得再交費用。

　　據了解，目前在礦山採礦的都是寮國當地人，石市交易以福州人、莆田人居多。當地石市有其獨特的交易方式，淘石客購買石頭有三種方式：一、外國淘石客在河邊等待背石頭回來的寮國人，從他們手中購買，高峰時渡口一眼望去不下百位外國人，淘石客在那迎接辛苦挖石而歸的寮國人；二、交錢進山收購原石，這樣能淘到最新鮮的石頭，但目前外國人不能帶石頭出來，只能花錢請寮國當地人背出來；3、聯繫寮國人，到寮國人家裏去看石頭、選石頭。

　　“單純去看石頭，出國來回一次至少得花三五千元，呆的時間長了，費用就遠遠不止這個數。”陳先生表示，出國淘石成本並不低，而更艱苦的是淘石客、採石者吃住都在深山，他們有時候要走一天一夜的路才能到礦山，挖兩天后背著個蛇皮袋出來，每個人又不能背太多，要不然崎嶇的山路上容易發生危險。

　　當地石市交易的火爆也産生了一批石頭交易職業掮客，據返回國內的淘石者福州人黃先生透露：由於語言不通，國內淘石客過去後只能雇請當地人當翻譯，並以中間人介紹的方式購買原石。現在掮客們一天保底工資為400元人民幣，外加10%原石交易抽成，有時遇上一筆“大買賣”，掮客“帶路費”甚至高達1萬元人民幣。

　　當地嚴管礦區淘石客鋌而走險

　　這些石頭又是如何被運回國內的？記者採訪的多位淘石客對此都三緘其口，他們只稱：“出錢買路，一般運回國內費用每公斤約30元人民幣。”

　　記者從榕壽山石行業多方打探後獲悉，石頭多數是從廣西、雲南等省區入境，再運往國內壽山石集散地——福州。“這些石頭都沒有向海關正式報關，淘石客是用其他辦法運過來的。”福州一名熟悉跨國淘石的人士告訴記者。

　　湖南的王先生也是一名寮國淘石客，現在他隔一個月都會去寮國石市淘石，收購石頭再“倒騰”回國內銷售。據其透露，石頭收購後淘石客必須“找對人”運回國內，方式有陸路、水路以及空運。在地理位置上，寮國與越南、緬甸、泰國、柬埔寨等國交界，石頭多是通過這些國家轉机然後進入中國廣西、雲南境內。“運輸環節風險很大，你必須要找對人才能將石頭順利運回，找不對人石頭被扣，最終就會財物兩空。”王先生表示，目前跨國淘石從採礦、收購、運輸到銷售已形成一個完整的産業鏈。

　　按照坊間最流行的説法，寮國石最早是由海外的莆田紅木商人帶回，精明的投資者看其有利可圖，石頭在當地幾無價值但帶回國內加工雕刻就可賺到幾倍乃至十幾倍的差價。此“發財良機”在業界一傳十十傳百，由投資商人親朋好友帶動，一條集採礦、收購、運輸、銷售的跨國淘石産業鏈開始慢慢形成。

　　不過，如今國內去寮國淘石的人越來越多，石頭價格被抬高，當地政府對礦區管控越來越嚴，採礦、運輸的風險也與日俱增。跨國淘石客們開始擔心：這種遊走在異國深山老林的淘石生意，還有多少利潤可圖？還能持續多久？

　　據多個回國的淘石客反映，寮國當地政府為制止優質葉蠟石亂開採，已經採取一系列限制措施，例如禁止葉臘石礦山的開採和原石收購，禁止所有口岸出口原石等。目前，一些關卡甚至有大批軍警持槍把守，一旦發現遊客攜帶石頭出境，石頭將被沒收，並處一次500美元左右的罰款。

　　儘管如此，淘石客仍想盡辦法尋找偷運石頭出境的特殊渠道。因為在國內一些投資者看來，這未必是一件壞事，淘石管控越嚴、風險越大，國內投資客的淘石熱情越高，石頭也越貴，其所帶來的利潤也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