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電式電動車毫無疑問是未來新能源汽車的一個重要發展方向。的確，這個領域許多廠家是蜂擁而入，但是，目前大部分的插電式汽車無非是對已有車型汽車進行改造：拆掉發動機和供油系統，再加上可充式電池和電機，也就是傳統車先“去油”再“來電”，搖身一變，稱之為新能源汽車。

　　在我看來，“去油”加“來電”沒有光明前景。為什麼這麼講？因為電動汽車作為一個新型汽車概念，必須首先吸引那些最有探索精神和創新意識的消費者。而對於這部分消費者而言，光是“來電”是遠遠不夠的，新能源車必須想方設法為這些消費者提供傳統的內燃機汽車所不能夠提供的一些功能和效用，因此，必須在“來電”之外大力創新。

　　新能源車必須有革命性創新，這是我近距離接觸寶馬i3的體會。寶馬i3遠遠超越了“去油”加“來電”的概念。首先，最重要的，i3沒有“去油”。它的一個創新是消費者可以選擇加一個增程發動機。這是一台650cc的原本用於寶馬踏板車的並列雙缸發動機。有了這個雙缸發動機，汽車的行程可以增加60-70公里。最重要的是，由於現有的傳統加油站遍佈各地，60多公里的半徑內在絕大部分地區足以能夠找到加油站。別小看這一增程的裝置，在使用過程中，這使得消費者基本上不必在每次出發前計算能否開到目的地同時再開回來。這種無後顧之憂而免除不必斤斤計較的感覺對於首批電動車使用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增程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優點，那就是由於有了增程器，駕駛者不必每次回家或者尋找到充電裝置之後急急忙忙地把電充滿；相反，他可以等到電池消耗到接近終點的時候，再找到相應的充電裝置將其充滿。這麼一個奇怪的改變能夠大大地增加電池的壽命，減少反覆充電的頻率。

　　寶馬i3的增程器令人驚奇。這是一台原本用於摩托車的小型平列雙缸發動機，是台灣最大的踏板車生産廠的光陽摩托車廠生産的。試駕的時候我故意將電池耗光，想方設法讓這個增程器的介入。讓我吃驚的是，當增程器介入的時候，我幾乎察覺不到。在夜晚北京的環路上，i3電池耗盡，增程器介入，我把車速瞬間飆到到100公里，考慮到道路速限，不敢在加速了，可見該汽油增程器的功力。一個0.65升的雙缸發動機能夠將一噸多的汽車推動加速至時速百公里，令人嘖嘖稱奇，可見在寶馬工程師在發動機調教和系統合成方面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i3的第二個創新點與電動車無關，那就是I3使用了大量的碳纖維材料，同時，把電池等電機儘量地壓低到底板，這使得整個汽車重心非常之低。儘管為了節能，該車配備的是非常窄的輪胎，結果如此，由於重心極低，在轉彎的時候，整個車子仍然像磁片一樣吸附在地面，轉彎操控性能極其靈便。

　　i3的第三個創新點是它的結構。一個亮點是取消了B柱，這樣在軸距相當短的情況下後排座位的乘坐空間非常舒適，後排乘客進出極其方便。這對於城市用車是重要的福音。之前我開MINI車時，每當乘客超過兩人之時，總是要非常尷尬地謙讓誰坐前面誰坐後面，因為坐在後面的人總是要貓腰鑽進后座。但是i3完全取消了這一尷尬，進出後排相當容易。

　　既然是新能源車，在環保方面必須超越“來電”的概念。寶馬i3在環保方面是做足了功課。一個重要創新就是大量使用可回收的材料。車門的裝飾板，駕駛台中控臺都是使用了一項看上去有點像硬紙板一樣的材料，其強度和耐用度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完全是可回收的。另外，據説i3的生産工廠實現了零能源消耗，完全是用自己的風力發電來進行組裝的。

　　電動車作為一種新産品，必須在造型上有所創新，才能吸引最願嘗新的消費者。特斯拉試圖打運動牌，其造型仔細看就是模倣義大利的瑪莎拉蒂等傳統運動型汽車的路線，而i3完全另辟蹊徑，採取了卡通類的超現代化造型。這種造型同時也是非常實用的，它的座位比較高，視野很好，坐姿很舒適，特別適合在城市繁忙的車流中迂迴前行；卡通式的車型與眾不同，這使得那一批首先嘗試電動車的駕駛者感到一種吸引路邊眼球的自豪感。

　　作為新能源車，歸根結底，必須在駕駛感上突破傳統能源車。特斯拉顯然靠的是蠻勁，即電動馬達的大力矩所帶來的極強的加速感，許多試駕者反應像一匹難以駕馭的烈馬。做到這一點其實不難，因為這是直流電機的特點，能做到這一點的廠家大有所在。難得是如何通過反覆調教，讓電動車變成一匹善解人意的駿馬。這就用到寶馬的看家本領了，那就是，仔細調教車子的駕駛性。作為結果，i3的油門控制極有特色。深踩油門，i3能馬上像一個小鋼炮一樣瞬間加速，0到100公里時速的加速時間為7秒多，但是稍微收油門，汽車就會非常迅速地減速，所以在城市路況下，如果駕駛者心態放鬆，基本上可以做到一隻腳控制油門（確切地説是“電門”），放收有度，完全控制加速減速，不需要踩剎車。從能源使用上講，這使得所有剎車階段的能量都可以回收，而且大大減少了剎車系統的負擔。對於駕駛者而言，他不需要開自動擋汽車時在油門和剎車之間繁忙地轉換。

　　總之，電動汽車不能簡單地把傳統汽車先“去油”再“來電”。相反，為了吸引消費者加入節能環保的行列，必須深度創新。在航程，環保材料，外形設計，駕駛感受等方方面面大幅提高消費者感受，産生一種非常炫酷的效應，這才是新能源車的發展方向。（作者為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經濟學講席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