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人口懸崖”,大蕭條將捲土重來?
- 發佈時間:2014-08-02 02:31:05 來源:新京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在《人口峭壁》作者哈瑞·丹特看來:2014年世界經濟將陷入大蕭條,亞洲新興經濟體將紛紛跳下“人口懸崖”,像日本那樣,“失去20年”,而美國欲觸底反彈,要等到五年後。與以往全球經濟動蕩不同,這次我們將遭遇挑戰:為擠乾泡沫,房價可能下跌85%,2億多剛剛城市化的人重返農村,債務壓力使下一代人無力消費,危及整體秩序。哈瑞·丹特並不總是烏鴉,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砍掉政府那只亂伸的手。
人口波動決定市場波動
哈瑞·丹特出身於證券分析,以後從事諮詢業。
有過這樣經歷的人,分析方式大體相似:他們會從紛繁的數據中找出“規律”,然後與市場外的數據進行比對,從而得出驚人的觀點。
比如美國經濟學家泰勒1926年提出夏季女性流行裙子長度也是反映經濟發展的一個指標;而1965年,摩爾首次提出“摩爾定律”,雖版本眾多,卻被業內奉為圭臬;弗裏德曼提出過“麥當勞定律”,即任何兩個開設麥當勞分店的國家之間不會發生戰爭,直到1995年北約轟炸波黑,該定律才被打破。
這樣的分析方法有可能走火入魔,但哈瑞·丹特看上去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他發現人口波動與經濟波動存在相關性,前者決定了後者。
高潮總在46年後
1897—1924年,是美國生育高峰,46年後的1942—1968年,是美國經濟的高速發展期,而“嬰兒潮”盛于1937年,1961年達到頂峰,而1983—2007年美國經濟空前繁榮,相隔也是46年。
這是巧合嗎?
不是。人口學告訴我們,人類經濟行為具有週期性,通過對600種商品銷量長期監測,可以看到:年輕夫婦平均26歲結婚,公寓出租量隨之達到頂峰,因生兒育女,他們31歲左右首次置業,孩子十幾歲時,37—41歲的夫婦會購買人生中最大的房産,孩子大學學費支出峰值出現在父母51歲左右,孩子成人並離家後,夫婦們53歲時會購買豪華轎車……41歲是借貸高峰,42歲時消費最多的炸薯條,而46歲是一生消費最高點。
這意味著:出生潮加46年,即為下一輪繁榮頂點。
當然,要考慮三層因素:首先,大規模移民也會帶來人口快速增長;第二,科學進步可以打破這一週期,但它轉化為生産力需要一段時間,因此影響不會馬上發生;第三,人口壽命延長,會使消費最高點後延。
東方反其道而行之
人口增長為什麼會帶動經濟增長?因為人口增加會帶來消費增長,刺激生産進步,推動市場分工和專業化協作,給新技術應用提供更多的可能,可奇怪的是,這個過程在東方卻被中斷了。
中國讀者可能對“馬爾薩斯陷阱”更熟悉,即:人口按幾何級數增長,而生存資料按算術級數增長,後者速度永遠趕不上前者,最終,人口增長將吞噬掉發展的成果。
幾何級數具有隱蔽性,比如一個池塘,荷葉每天增加一倍,30天后會將其全部覆蓋,窒息其他生命,但直到第29天,我們都不會注意到危險存在,因為此時荷葉僅僅覆蓋了池塘的50%。
歷史上看,康乾時期,中國、日本和英國都出現了人口快速增長,可吊詭的是,高呼“馬爾薩斯陷阱”的英國步入發展快車道,而以人口增加作為盛世依據的清朝反而落入陷阱中。
日本為什麼會長期停滯
同樣是人口增長,為何東西方結果不同?從日本衰退中,不難品出其中三昧。
戰後日本經濟增長速度驚人,被譽為“日本奇跡”。表面看,政府的産業扶持政策居功甚偉,它幫助企業免於嚴酷的國際競爭,迅速壯大,從而在高附加值商品出口上形成競爭。但事實上,日本經濟增長與人口激增緊密相關,只是移民制度嚴苛,使繁榮期略晚于46年。
換言之,政府不推動,繁榮也會到來,而推動的副作用卻很嚴重:政府做了市場應做的事,當經濟低潮來臨時,如何收手?
被濫用的公權力不可能接受失敗,寧可用更大的錯誤來掩蓋曾經的錯誤,“量化寬鬆”就這樣出臺了,以刺激增長的名義,大量貨幣被投入市場。
其實,刺激消費的這一代人老去了,下一代人會長大,他們會帶來新的增長。可麻煩在於,“量化寬鬆”使生活成本劇增,年輕人看不到希望,只好不結婚、不生孩子,不僅壓抑了這一輪發展,連下一輪發展都被抑制了,雖然老一代人資本因此增值,可他們並不因此增加消費,財富被白白佔用了。
要增長,就要接受通脹
翻開歷史,日本式的衰退絕非個案,那麼,為什麼東方總是落入相似的陷阱中呢?
因為傳統的治理方式無法提供足夠的安全感,人們不得不壓抑消費衝動,“省吃儉用”被奉為美德,要增長,只能靠出口。日本、南韓、中國都靠別人市場來刺激自己的生産,代價是別人衰退,也會拉你下水。
在這種的氛圍下,形成了東方人獨特的市場觀:通脹是洪水猛獸,政府要負責。這形成巨大的民意壓力,逼政府亂伸“看得見的手”,可問題是,經濟要增長,怎能不通脹?
人類從鄉村走入城市,從多面手變成了職業人,在今天,我們不會自己修水管、做飯、裁衣服等,必須依靠別人服務,既然人的願望不斷增加,則通脹便不可避免,由於推動服務更加多樣化。
在自由狀態下,市場的創造力才能最大化,不錯,市場帶來了貧富差距問題,可今天再窮的人也不會回到沒有電、沒有自來水、沒有現代醫藥的時代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市場需要,才創造出來的。
警惕“只許增長,不許衰退”的誤區
現實的問題是,我們往往不正視公共治理的短板,卻總是拿市場來做文章,我們要求市場提供穩定、絕對平等、保障和治理的合法性,這其實是用犧牲未來換取暫時平安。
在東亞模式背後,有一個古怪的邏輯:增長説明領導正確,而衰退則是萬惡之源,所以只能增長,不能衰退。當經濟週期到來時,為推卸責任,只有將其掩蓋。而掩蓋手法,無非是加大政府投入,結果造成社會整體效率降低,由於政府在經濟中比重越來越大,使集權度不斷提升,不僅抑制民間創造力,還會將治理引入歧途。
政府能加大投入,因為它的負債能力無與倫比,可債總是要還的,要麼剝削下一代,要麼靠量化寬鬆來稀釋——錢不值錢了,債也就相對少了,這同樣是花明天的錢,辦今天的事。
每次經濟挫折,其實是淘汰舊生産力,為新生産力騰出空間,將多年積壓的弊端集中釋放,才能實現下一輪發展,不承認市場週期,靠欠債把問題拖下來,這或者正是“東亞模式”的死穴。
中國經濟會不會步日本後塵?
在哈瑞·丹特看來,中國經濟未來面臨考驗,由於激進的人口政策,下一代人消費能力下降,他們很難承擔起發展之重。
雖然中國力推城市化,2億多人將進入城市,每人平均消費因此增加4倍,可一旦世界經濟蕭條,出口受阻,他們能否在城市找到工作?會不會被高消費又逼回農村呢?
面對人口懸崖,日本跳下去了,失去了20年,那麼,中國會不會是下一個?哈瑞·丹特認為,過高的房價、過多的債務有可能讓問題變得更加嚴峻。
當然,哈瑞·丹特的分析也不乏疏漏之處,比如將股市看成是中國經濟的真實反映,忽視了巨大的地下市場與現金交易的穩定作用,這讓本書多少帶上危言聳聽的色彩。
本書加入許多投資分析的章節,普通讀者會感到枯燥。國內炒作哈瑞·丹特是“唯一未曾失準的經濟預測專家”,未免言過其實,他準確預言過道指破萬點、日本衰退、2008年金融風暴等,但也錯誤預言道指破45000點,鬧了大笑話。
市場是超複雜系統,不能用簡單邏輯概括,故對本書觀點也應審慎對待。
□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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