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貿區用3張桌面向總理展示負面清單管理的探索：綠色桌面堆滿改革前限制措施的186份文件，藍色桌面擺著被調整的151份文件，橙色桌面上是目前留存的35份文件。總理指著空出大半的橙色桌面説，要繼續壓縮負面清單，給市場‘讓’出更大空間！”

　　9月18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視察上海自貿區。回憶起當天在現場的情景，德同資本董事長邵俊對記者説，“總理手裏拿著我們在自貿區新成立的醫藥産業並購基金營業執照，用令人振奮的語氣告訴大家，今後政府要繼續給企業開綠燈，爭取把註冊登記時間縮短到一天。”

　　數據顯示，截至8月底，上海自貿區內新設企業數量超過1.2萬家，其中外資企業約1400家。

　　更深入的影響在於，負面清單這一外商投資領域的國際通行規則經過自貿區的孕育，已逐漸在中國大地生根發芽，內涵也外化到政府行政管理其他領域。負面清單管理模式已成為當下界定政府與社會，政府與企業關係邊界的新標準。

　　改革肩負國家使命

　　負面清單，即“法無禁止即可為”，這實際上是列出了投資領域的“黑名單”，即沒有被列入清單的外商投資領域將按照內外資一致的原則，由核準制改為備案制。自貿區總體方案中中要求，自貿區探索建立負面清單管理模式。

　　“負面清單要上海出，而不是國家出，因為國家出的話，國家就沒有退路了。”自貿區管委會副主任朱民接受上證報記者專訪時如是表示。

　　簡單的話語背後，卻是沉甸甸的國家使命。

　　當今國際社會，以《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關係協定》(TTIP) 與《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定》(TPP)為主力的國際投資規則正在形成，擬通過新一代高規格的全球貿易和服務業規則，構建後WTO時期的國際投資新秩序。目前，美國正在加緊TTIP與TPP的談判。

　　其中，準入前國民待遇的負面清單模式成為新寵，世界上有近80個國家採用了此種模式。

　　中美雙方第五次戰略與經濟對話中，中國同意與美國進行以準入前國民待遇與負面清單為基礎的投資協定的實質性談判。

　　“雖然中美雙方會談紀要裏已經明確，上海自貿區所做的任何試點與中美談判無關，不掛鉤。但美國非常關心，他們認為這是有一定的影響的。”朱民指出。這意味著，肩負著中國二次“入世”使命的上海自貿區，其試水的負面清單模式將是中國融入國際投資規則的試驗田，可為中美雙邊投資協定的談判提供可借鑒的經驗。

　　負面清單內涵擴容

　　經過一年的實踐與發展，負面清單內涵在發展，外延在擴大。

　　“法無授權不可為，法無禁止皆可為，法定職責必須為。”這是上海自貿區在李克強總理視察期間展示的行動綱領，三句話分別代表著三張清單，即政府權力負面清單、外資準入負面清單以及政府責任清單。

　　在上海財經大學自由貿易區研究院副院長孫元欣教授看來，負面清單管理已包括兩層意思，分別是外資準入負面清單和政府權力負面清單，兩個負面清單的對象、內容和作用都有區別。“政府權力負面清單説到底就是政府減政放權，激發企業活力，它對於全面深化改革的作用更大。”

　　毋庸置疑的是，“負面清單”已不只是一种先進的外資準入管理制度，它所倡導的“放權”思維，正在重新塑造政府與社會、政府與企業之間的關係邊界。

　　中國行政法學研究會副會長楊海坤表示，負面清單更代表著一種“法不禁止即自由”的全新思維模式，這是進一步轉變政府職能和激發市場活力的催化劑，同時對推進我國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具有指導意義。

　　而“法無授權不可為，法無禁止皆可為，法定職責必須為”正是這種放權思維的最佳闡述。“這是一個非常強的信號，表明瞭中央的態度：改革就是要劃分政府和企業的邊界。”上海發展研究基金會副會長喬伊德對記者表示，“一旦用法律形式把這種管理模式明確下來，將有利於中國構建更加成熟的國際化、法治化、市場化的環境。”

　　清單該往哪“瘦”

　　縱觀兩版負面清單，如果説2013版清單最大意義在於釋放了一種開放的姿態，2014版負面清單則在清單長度、開放性和與國際接軌方面，都比2013版有進一步提高。比如説清單長度，特別管理措施由原先的190條調整為139條，調整率達26.8%。

　　不過，2014版負面清單仍然沿襲了2013版的模式。與國際上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負面清單相比，自貿區的負面清單仍然太長。在行業人士看來，負面清單從內容到模式都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那麼“讓”的空間在哪？

　　復旦大學上海自貿區法研究中心主任、上海WTO事務諮詢中心業務總監龔柏華對上證報記者表示，接下來應該根據自貿區實際情況，以“大膽試、大膽闖、自主改”的精神，主動和國家戰略接軌。

　　龔柏華表示，內容上，希望明年的負面清單有更大幅度的開放，包括服務業，特別是製造業領域。“經過認證，目前中國大部分對於外資在製造業領域的限制舉措都是可以取消的。過去很多禁止措施都存在對壟斷利益、産業利益的考慮，但全球化後整個製造業情況已發生變化。”

　　另一方面，負面清單模式也需要改變。目前很多國家的負面清單都涵蓋了相當寬泛的內容，不僅包括一國認為不能開放或暫時不能開放的部門，還包括目前暫不存在的部門和領域。龔柏華認為，自貿區負面清單也需在模式上與國際標準進一步接軌。

　　自貿區還需哪些名片

　　上海自貿區是中國新一輪以開放促改革的橋頭堡。為了完成歷史使命，自貿區除了負面清單，還需要更多的名片，以展示中國新一輪改革開放的決心。其中，下一步要做的就有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搭建平臺經濟，更有金融改革。

　　當然，每一項改革都面臨著重重挑戰，需要自貿區有更大擔當。以金融改革為例，由於中國是在匯改沒到位的情況下搞自貿區建設，自貿區金改只能以一種穩健的步伐前進。穩健背後飽含著另一層意思，就是自貿區改革還有進一步加強和深化的空間。

　　國泰君安首席經濟學家林採宜對記者直言，和新加坡、鹿特丹、倫敦等地相比，上海自貿區在政府透明度、經濟自由度及營商便利度等制度軟環境方面還有大幅上升空間。“目前全球有60多個離岸金融中心，制度競爭力是國際離岸金融中心發展的硬法則，如果在稅收政策上和金融開放上沒有足夠的優惠力度，自貿區作為離岸金融中心的預選地區對海外金融機構吸引力將大打折扣。”

　　對於稅收政策，朱民對記者的回復是：“與其他地方僅涉及稅收政策的變化不同，自貿區的稅收改革其實是一個稅制的改革，是全局性的，而非稅收政策的變化。稅收問題是國家層面決定的事情，自貿區配合做了一些調研，而且相關研究也是基於可推廣、可複製。”

　　改革之火還在熊熊燃燒，行業內專家普遍認為，李克強總理此次視察自貿區，無異於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推動力，就如他所言，“上海自貿區有大未來！”

　　在掛牌一週年之際，中國(上海)自貿試驗區選擇了負面清單這張名片，作為其一年來改革成果的最好展示。上海自貿區已推出了2013、2014兩版負面清單，負面清單管理模式從無到有，已逐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