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靜

　　我國互相網金融發展時間不長，但成長迅速，經歷了“電子商務→第三方支付→投資理財→P2P”的過程。前三階段順風順水且氣勢如虹，對傳統金融生態産生了“你不改變，就改變你”的衝擊性、改造性甚至破裂性效應。而進入P2P階段後，情形有了變化，在遭遇種種危機後陷入了困局。這種網際網路金融不同過程、階段和對象的發展“反差”，正是網際網路金融成長的客觀反映。市場的參與者和管理部門，應及時洞悉並主動適應這種變化。

　　網際網路金融是我國金融生態發展與優化的方向。可以預料，當網際網路與金融的結合，越來越觸動並靠近金融生態的核心、敏感和內源領域及內容時，“給傳統金融以網際網路”的趨勢與需求，就將表現得愈發明顯和迫切。因此，必須順勢而為，擇勢而動，謀勢而進。如果無視這一趨勢和變化，並迷信或迷失于網際網路金融的所謂“風口”鼓噪時，就一定會走彎路、摔跟頭，並自食苦果與自亂陣腳。P2P發展的階段性亂象就是佐證。據統計，目前全國P2P平臺僅剩1600多家，比鼎盛期的4000余家，減少了一半以上，且經營慘澹。

　　我國的互相網金融發展時間不長，但成長迅速，經歷了“電子商務（淘寶購物類業務）→第三方支付（支付寶類業務）→投資理財（餘額寶類業務）→P2P（網貸平臺業務）”的過程與階段。前三階段順風順水且氣勢如虹，對傳統金融生態産生了“你不改變，就改變你”的衝擊性、改造性甚至破裂性效應。而進入P2P階段後，情形就有了變化，在遭遇種種危機後陷入了困局。筆者認為，網際網路金融不同過程、階段和對象的發展“反差”與景況，是網際網路金融成長的客觀反映，預示著網際網路金融的新變化、新改變與新趨勢。

　　網際網路金融的起步階段，體現的核心思想是“流量變現”。基本邏輯是先獲取客戶及客戶流量，再利用客戶流量實現財富變現和價值再生目標，奉行“極客”狀態下的“贏家通吃”理念與策略。這吻合我國原有金融生態“客戶流量大、客戶壟斷化程度高、客戶服務粘連性低以及客戶需求差異化明顯”的格局，也為網際網路金融的“破壞性創新”，找到了若干結合點。網際網路金融這一階段的發展，主要體現在以資金支付為基礎的爭奪商業銀行活期負債業務上，以網際網路技術為手段，嫁接出傳統金融生態中的新業態和新空間，並從過程和流程上最大限度體現了規避風險的本質屬性。因為是基於真實商品交易的資金支付，過程和內容本身就有了風險約束和運作平衡的基礎保障；因為是基於存款利率市場化程度不高的交易，收益和增值方式就有了更多騰挪空間和創新機制的多種可能。

　　事物的發展總是遵循“先易後難、先簡後繁”的基本規律，網際網路金融越往前和深處走，情況越複雜，挑戰越殘酷，風險越敏感，對網際網路與金融結合的耦合要求越高。在“網際網路+”的新型業態下，“+”什麼？“+”成什麼業態？“+”出多大空間？其實是有基礎標準、主要尺度和約束條件的，並會隨時間、方式和內容的變化而變化。P2P業務，目前正進入這樣的新階段。

　　深入分析，P2P影響和改變的是商業銀行的資産業務。這種業務內容的升級和深入，必然帶來其約束條件、發展路徑及運作方式的變化。其一，無論怎麼定義P2P的業務性質，都得面臨交易過程和結果的風險考驗。它不再是以資金單向流動為主要特徵，而要完成資金的雙向回流交易。這與網際網路金融初始期的“流量變現”精神、原則與模式存在根本衝突；其二，資金流動的目的，不再是基於消費事實的轉移，而是基於增值目的的有條件讓渡，它需要確定連接實體經濟的眾多支撐點。在“流量變現”模式下，也許能找到這些支撐點與對象，但不太可能完成資金流向及配置的動態控制，常會被挪用。資金增值會因為被抽空或虛脫而失去基礎；其三，第三方支付體系中的“隱身人”現象，直接構成了對P2P業務的崩塌式風險威脅。在當前我國的智慧手機卡號中，與持卡人身份不匹配率；商業銀行借記卡，與使用人身份不匹配率都比較大，在這種基礎上形成的第三方支付業務，脆弱性可想而知。在網際網路金融處於資金支付轉移階段（支付寶類業務），其風險緊迫性還並不強烈，進入資金增值讓渡階段（P2P業務），風險特徵緊迫性不僅強烈，而且直接關乎甚至決定其存在和發展的基礎。

　　值得警惕的是，市場的主要參與者和管理部門，並未洞悉且主動適應這種變化。模糊標準、放鬆尺度的方法，無異放任了P2P業務潛藏性、積累性和趨勢性風險的擴大。一方面，對P2P業務的性質定義含糊不清，搖擺不定，導致相關管理政策與規則遲遲無法出臺；另一方面，糾結于資金眾籌模式下普惠金融短期目標和效應。在實踐創新的旗幟下，留出了過多和過大的“模糊”空間，形成了種種不合理的超“國民待遇”特殊領域，使相當部分P2P平臺異化成了資金投機、“空轉”甚至欺詐的平臺。這正是主觀臆斷和盲目誇大網際網路金融效應長出的苦果。更難以理解的是，這種市場的“錯位”現象，還被相關人員概括為我國網際網路金融的發展好于西方國家與發達經濟體的一個原因。

　　其實，“網際網路+”業態原本就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即“給互相網以傳統産業”與“給傳統産業以網際網路”。實際運作過程中，究竟以哪一面為主導，受到主、客觀條件的影響和限制。過去，市場上過度渲染了前者，過度迷戀了網際網路技術手段對商業模式的顛覆效用。筆者認為，隨著網際網路與金融結合內容的變化尤其層級的提升，在網際網路金融越來越成長為金融生態主體，體現金融生態核心要素時，將更多體現出“給傳統産業以網際網路”的主流趨勢，表現出跨界融合而不是顛覆的基本特徵。

　　簡言之，這種主流趨勢與基本特徵，主要體現在“內核與外延”上。就“內核”而言，網際網路金融必須在承認、認可、尊重傳統産業的本質屬性基礎上的融合，以此形成多樣化、多極化和多維化的商業模式。比如P2P業務，其網際網路與金融融合的方式可能會多種多樣，但風險經營的本質屬性不可能改變，這種不變屬性就從方向上決定了一定是“網際網路金融化”；就“外延”而言，它必須能最大可能利用網際網路開放系統的優勢，重建和優化市場供需關係體系。通過構築不同的“結構洞”，發現和擁有眾多新商業機會，擴充生存空間。在此過程中，還必須加快補充和完善原本就缺失的基礎性元素。如通過與央行徵信系統的對接，解決網際網路金融中的“隱身人”問題，使市場參與者具有更陽光化的地位。

　　（作者係銀監會“三個辦法一個指引”起草專家之一，交銀施羅德基金管理公司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