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言齋專欄

　　筆者這幾年跟藝術圈走得近，偶爾會遇到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有些人知道我認識的藝術家多，常常有意無意地問我，什麼 時候能幫他弄一幅名家字畫。作為一個藝術品收藏愛好者，有這樣的想法當然很正常。在藝術品越來越商品化的今天，不僅畫廊和拍賣行在經營字畫，就連藝術家自 己，也有不少開了門店直接面對市場，因此，要擁有任何一位當代名家的作品都並非難事。問題是，對我開此金口的朋友，很少願意通過市場來解決他們的需求，而 是寄望于免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這讓筆者無比為難。

　　遇到這樣的朋友，我通常第一反應是不直接指出他這種不勞而獲的思維有多麼不 好，而是婉轉地勸告：作為一個普通的收藏者，其實也應該有收藏家的思維。什麼叫收藏家的思維？按照筆者的理解，就是寧缺勿濫和物以稀為貴的思維。一堆平庸 之作，就算放它一百年，也改變不了其平庸本質。因此，收藏要出價值，不僅要有堅守的精神，更要求藏品本身就必須具備來之不易的特質。有了這種收藏家的思 維，我們就可以反過來想：倘若不是因為有利益交換，有多少人會把一件收藏級的藝術品當成普通的禮品送給別人呢？

　　大凡稱得上名家的藝 術家，雖不是每位的作品都在市場上供不應求，但至少已經可以作為常見的文化商品在市場上流通。有流通性的商品，自然有相應的市場價格。近兩年來，雖然整個 國內的藝術品市場都在延續調整趨勢，但以目前的市場行情來看，凡是在圈內有點名氣的中青年畫家，其作品起步價都在每平方尺一兩千元，絕大部分的開價都在這 個價格的幾倍以上。在這樣的行情底下，就算是送你一幅四平方尺的斗方，也是我們現在普通打工族一個月的工資。這送的哪是畫，簡直就是錢啊。無怪乎，我們經 常在微信上會看到一些藝術家感慨：“不要以為請吃一餐飯，就可以收藏一幅畫。”

　　有些人會説，當前藝術品市場存在太多泡沫。但不可否 認的事實是，隨著收藏者群體的規模逐年擴大，要免費獲得知名藝術家的作品，將變得越來越困難。筆者認識的一些藝術家，基於建立人脈和推廣自己的需要，確實 也會在一些社交場合，向身邊的朋友免費贈送他們的作品。但是，在這類場合完成的作品，多屬於順手拈來的應景之作，要不是藝術家平時練筆的慣用題材，要不就 是未經思考的筆墨遊戲，雖不能説是信筆胡來，但確實沒有太高的藝術含量。事實上，按照畫商的定價標準，這類作品的定價也是比該藝術家平時的創作作品要低好 幾檔的。這也是為什麼有些畫家，作品市場均價已經去到每立方尺七八萬元，但有朋友拿著其在某次雅集信筆繪畫的小扇面去賣，開價一萬元都無人問津。

　　對 專業的收藏家來説，他們絕對不會以正常的市場價格去買進藝術家的應景之作。特別是對於那些有投資目的的收藏家來説，精品意識始終貫穿著他們所有的收藏行 為。為了獲得更大的收藏價值，他們會在梳理和研究自己藏品的過程中，不斷地把一些普通作品拋售出去，把另一些精品沉澱下來，有新的資金，再買其他的精品。 這就是投資收藏界經常所説的“以藏養藏”。可見，在藝術品收藏這個行當，也是非常注重藏品更新的。死守著一堆名家的普品，永遠成不了大藏家。在拍賣市場創 下天價成交紀錄的作品，絕不可能是那些題材重復、構思簡單、一揮而就的小品。要做大自己的收藏價值，就必須想辦法去得到那些藝術家不想讓你輕易得到的東西。

　　馮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