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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水流——懷念張充和四姐

  • 發佈時間:2015-07-15 08:23:08  來源:中國經濟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劉波

  原標題:曲終水流 懷念充和四姐

  今年6月18日上午,又是在上海,孩子剛去上班,我收到侄兒以林,從美國發來的短信 “四姑于美國時間,6月17日下午1時去世。”我一驚!很長時間腦子一片空白。怎麼10天前以林才從美國來電話,告訴我他近期要去看望四姑,我還請代問候。幾個月前我剛寫了一篇“憶張家四姐妹”的文章,説四位姐姐三位走了,只有充和四姐還在美國。

  2014年9月底,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攝製組在合肥拍攝“張家四姐妹”紀錄片完成後,他們説要去美國拍充和。我説:“能拍一點充和生活、工作影像、片子會更好看,你們一定要抓緊時間,越快越好!” 他們回北京後,沒幾天就去美國了,10月中旬,我再到上海,就接到編導回到北京打來的電話説:“在充和家2個半天的拍攝,很順利;充和先生雖然説身體不好,説話也不方便,知道我們是北京中央電視臺特地來拍攝她紀錄片時,很高興。當我們説到崑曲,她聽到長年照顧她生活的小吳吹起笛子時,臉上露出可愛的笑容給我們留下珍貴的影像。”

  時間真快,我與她們每次聚會情景,好像就在眼前,可現在四位姐姐都走了!

  1986年我第一次見到四姐是在蘇州寰和五哥家裏,她知道我在學書法,就問:臨什麼帖?我説:楷書臨顏真卿的勤禮碑,魏碑臨張猛龍的,隸書臨石門頌、張遷,小楷臨唐人寫經,她點點頭。當我説:最近在臨爨(cuàn)寶子碑時,她説:她不喜歡爨寶子碑,那全是刻工後來刻的字型,不是書家的原樣……

  説著她打開身邊的箱子,從裏麵包裏拿出一幅用紙包著的扇面,要我看看,上面工工整整寫了幾百個小字,好極了!她對我説:“這是前幾年寫的,還參加過幾次展覽,請你提提意見,送您留作紀念。”我雙手接過,高興得不知説什麼好!只顧看字,半天才説了聲,謝謝四姐!

  過了一會,四姐又拿出一卷字,讓我看,並説:這是她美國學生的作業,全是洋人,有中學生、高中生、大學生,有一位馬上要去英國讀博,其中有人一點中文都不認識,可他們學起書法非常認真,認為書法這門藝術,寫起來很有趣。我看到有些字用紅筆打了個小圈,也有用墨筆打了個小X,作為不懂中文的洋人,能寫出這樣字也很好了。

  四姐問我:你寫字是磨墨還是用墨汁,我説大多用墨汁,時而寫小字磨墨。她説:那不行,一定要自己磨墨,我在美國幾十年一直是自己磨墨寫字,從來不用墨汁,有時寫大字,要磨兩三天,我用的都是好墨,明清的古董留著沒用,前兩年沈二哥(沈從文),又送我兩塊好的,下次我送你一塊。我把磨墨當作鍛鍊身體,另外就是“打坐”,每週要和漢思到馬路上去走,我們那兒馬路車少,人更少。説著她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捲起袖子,讓我摸摸她手臂上的肌肉,輕輕對我説:煦和,我這些肌肉都是練書法練出來的。不能懶,大一點的字一定站著寫,要用腕力,用肩臂力量來寫,堅持下來,對身體也有好處。我在家客廳寫字,光線好,餐桌大,不吃飯時,它就是我的工作臺,每天寫字,大多是臨摹,書譜快臨一百篇了,我教洋人全是中國傳統方法,他們都能接受。這是我和四姐第一次見面,聽她教導至今難忘!

  過了兩天四姐要我陪她到街上看看,説:蘇州老城正在改造,再有幾十年城市老房子都很難看到了。一路上她不停地給我講蘇州、老街、小巷的故事。這裡是她青年時期生活、學習的地方。我們走到一座橋上,看到橋邊舊的兩層小樓還在,河上時而劃過兩條小船,這時四姐拿出照相機,站在橋上要我給她拍張照片。

  我再次來到河邊小橋上,忽然想起著名詩人卞之琳先生的兩句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我知道四姐曾和卞先生關係很好,聽説這首詩是寫給她的。

  四姐再次問起合肥張家老宅,我想她一定很懷戀童年、少年生活、學習開始的地方,她在老宅生活了17年。

  我曾讀過她寫的一篇老宅文章:“老宅很大,有幾十間房屋,閣樓上兩三個書房,大批藏書、名人字畫,隨便翻閱,大小花園,鮮花四季開放,翠竹、梅花、桂花,各種樹木散放著襲人的香氣,有家庭教師精心指教詩詞書畫,給生活、學習帶來無限快樂!能不懷念嗎?”

  “奶奶在大門口栽的兩顆廣玉蘭樹現在還好嗎?那不是一般玉蘭樹,它有很多故事可講。”我告訴她,文化大革命時,因在樹上亂拉很多電線,東邊一棵玉蘭樹早死了,另一顆最近不知什麼原因也快死了。

  我們在河邊慢慢走,看著對岸留下的風景,她很長時間沒説話。她説:回去看什麼呢?過去老的東西一點都沒有了。老年人大多懷舊,總想看看過去的老東西,人到老年總時常懷念童年、少年生活的地方……

  她們是我的堂姐,我生活、工作在合肥,她們早年就隨父母離開了家鄉,每次見面都有問不完的家鄉事。當在報紙上、電視裏看到家鄉新聞時,都要説上幾天。

  汪曾祺先生曾笑著問我:“你的幾位姐姐抗戰時在雲南,聽她們講家鄉話,前幾年在美國見到充和她在那裏生活60多年了,怎麼還是講家鄉話?”我説鄉音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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