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象臺

　　□ 段曙東

　　2015年12月30日晚，中國科協在京公佈“2015十大科學傳播事件”。經過專家初選、網路投票和專家終評，最終評選出“十大科學傳播事件”。其中，“‘我們恨化學’廣告遭科學家抗議，商業宣傳違反科學常識誤導公眾”榜上有名。

　　在護膚品包括香水中合理使用化學物質，這已不是什麼秘密。曾幾何時，香水中有“毒”的消息不斷見諸於各類抽檢報告。但因為既不違法也不違規，這些新聞基本都是“曇花一現”：該賣的賣，該買的買，一切照舊。然而，既使合法合規的産品，真的就一定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嗎？作為日常生活和工業生産必不可少的化學，就真的一點也不能去恨嗎？

　　香水有“毒”這一事實，從根本上説，並沒有太大的新聞價值。人們在享受社會進步帶來便利的同時，將不可避免地受到某種程度的“傷害”，這既是辯證的自然規律，也是人類不斷尋求進步的動力。人類經歷了5000多年的農業發展史，但是大規模的農業開墾也帶來了生態退化。人類經歷了200多年的工業發展史，但是工業革命在推動人類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嚴重的環境問題。科學的宗旨不是強行扼殺或阻止，而是引導和促進。在經濟尚不發達的時候，科學會提示我們，多吃肉可以抵抗疾病，多鍛鍊可以增強體質；在經濟發達的時候，科學又會警告我們，吃肉會致癌，鍛鍊也要注意時間和方法。吸煙有害健康，但煙草行業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不可能消失；被稱之為垃圾食品的“燒烤”，照樣生意紅火；電視電腦手機輻射影響健康，誰又能拋棄它們而獨居？

　　認清主流才能得出香水為什麼有“毒”的答案。認識到問題本身就是進步，但解決問題才是貢獻，從這一點來説，並不能因為香水現在才查出來有“毒”，就把責任全部推到相關部門身上，拋開技術手段的進步不説，標準的建立和完善本身也有一個過程，安全從來沒有一個絕對的“零危害”指標，科學要做的，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降低危害，引導社會安全消費。任何一項産品，都會在生産—消費—質疑—改進中遵循著優勝劣汰的市場規律，這同社會發展螺旋式上升的過程緊密相聯。因而一段時期內，許多不合理的東西都會合法存在，這不是社會倒退，恰恰是進步的需要。

　　然而，辯證的自然規律並不能為“香水有毒”作無罪辯護。産品品質監管面臨的問題是，産品從合法不合理到合法又合理，需要技術和標準的提高和完善，如何在此過程中最大限度地保障消費者的知情權？香水等化工類産品含有有害物質的現實是，監管部門知道其合法，消費者未必知道其不合理。霸王洗髮水曾被消費者質疑其含有致癌物質，但最終的檢驗結果是致癌物質含量在標準範圍之內，雖然合法，但企業仍然難逃其責，而企業責任的核心就是對有害成分和可能導致的後果缺乏最基本的“溫馨提示”。

　　香水為何有“毒”？很大程度上是技術使然，食品添加劑、洗髮水、沐浴露等化工類産品亦大多如此。“吸煙有害健康”，簡單的6個字，讓消費者明明白白。有了知情權便有了選擇權，在老百姓不具備化學專業知識的情況下，如何讓他們清楚哪些産品是有害的、害處有多大，才是生産者和監管者最應該要做到的。自揭傷疤並不意味著自取滅亡，科學的態度和誠信的行為，換來的往往是企業良好的形象，而這種形象無法用經濟效益來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