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放

　　“紅木”一馬

　　□ 余 方

　　2014年的尾巴隱約可見，對紅木市場來説，這個年頭已經可以定性為“不好過”。但與冷清的國內市場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剛剛公佈的2014年紅木進口數據相當亮眼。海關木材進口數據顯示，2014年1～10月份我國累計進口紅木184.60萬立方米（以原木材積計），同比增長91.55%；總金額達24.05億美元，約147.94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123.85%，而同期進口木材整體增速受到國內外經濟不景氣大環境影響，雖然依舊保持了兩位數增長，但較往年相比增速放緩，累計進口木材7347.70萬立方米（原木材積計），同比增長僅13.30%；進口總額達167.75億美元，同比增長28.36%。國內市場不景氣，但紅木進口量依然暴漲，説明國內的紅木廠商對後市依然抱有信心，繼續囤積木材，以備市場回暖，2015年不暖，2016年也許會暖？

　　其實“紅木”一詞並不具有分類學含義，只是明清以來中國人對優質硬木的一種約定俗成之稱，是特別具有中國特色的木材稱謂。按國家標準，“紅木”包括2科5屬8類33種，2科是豆科、柿樹科，5屬是以樹木學的屬來命名的，即紫檀屬、黃檀屬、柿屬、崖豆屬及鐵刀木屬。8類則是以木材的商品名來命名的，即紫檀木類、花梨木類、香枝木類、黑酸枝木類、紅酸枝木類、烏木類、條紋烏木類和雞翅木類。紅木是指這5屬8類木料的心材，即樹木的中心、無生活細胞的部分。除此之外的木材製作的傢具都不能稱為紅木傢具。從明清至今，紅木傢具似乎一直作為身份、地位、財富、品味的一種象徵，大富大貴者專享，普通人是可望不可及的。如今隨著收入水準提高，更多普通人有能力也有慾望得到此等高級享受。有需求就有市場，2003年至2013年被業界稱作紅木傢具的“黃金十年”，關於這10年，只用一個關鍵字就足以形容：漲！這個10年漲不停的行業裹入巨量資本，催生無數新富豪。但從環境角度看，這也是“野蠻十年”、“毀滅十年”，大自然用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積蓄的森林，在短短10年裏遭到瘋狂劫掠。因為“紅木”是一種很難再生的稀缺資源，它們材質堅硬、生長緩慢，成材至少需要幾百年時間，比如紫檀要長成材，需要八九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時光。我國古代南方也曾生長著很多珍貴木材，因為皇室貴族的窮奢極欲，早在明清時期它們就被砍伐殆盡了，後來的用材很多是從所謂的“南洋”進口，這真是毀完自家後院又去禍害別人。現在為了滿足新一代消費者對紅木傢具的熱愛，我們從全球各地的主要紅木産地大量進口珍貴木材，例如今年1~10月，我國從東南亞進口紅木達106.7萬立方米，佔進口總量的58%，從非洲地區進口紅木達75.02萬立方米，佔進口總量的41%，從中南美洲地區進口紅木達2.89萬立方米，佔進口量的1%。

　　在有些國家用珍貴樹種做傢具是違法的，而我們這裡民間輿論還在為此大吹特鼓，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可以這樣説，紅木傢具熱更像是環境災難，事實上，很多現代的紅木傢具粗製濫造，充其量只能算是明清古典傢具精品的拙劣模倣者，卻浪費了大量珍貴木材。森林的減少會直接影響氣候，從某種意義上説，紅木傢具的鼓吹者、紅木廠商和紅木消費者都應該在一定程度上為亂砍濫伐、環境惡化負有責任，我們呼吸的污濁空氣也許最初的源頭是一片被毀的熱帶雨林，而在那個森林倒下的紅木最終製成的傢具可能正擺放在你家的客廳裏。為環境著想，甚至僅僅為減輕自己的罪惡感，都請放“紅木”一馬吧。當我們看到非洲、中南美洲的熱帶森林被砍伐得滿目瘡痍，當我們看到有人拆掉寮國人的老房子只是要找一兩根紅酸枝老料，難道不該思考一下：作為自然界的一小部分，人類的貪慾是否應該如此毫無節制不受約束？一部分人是否有權利因自身的私欲而犧牲全人類和其他地球生物的生存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