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集團馮鑫涉非公行賄被公訴 海外收購時被下屬騙走1億元

　　一家明星企業，何以在一場失敗的海外收購後，便迅速陷落？即將到來的庭審，將有望全面揭開謎底，也為企業界帶來一些反思。

　　2020年7月末，《中國經營報》記者從有關部門了解到，暴風集團(300431.SZ)創始人馮鑫，已被公訴至法院，指控罪名為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曾在股市創下36個連續漲停板奇跡的暴風集團，在收購英國體育版權公司MPS失敗後，旋即陷入窘境。馮鑫則在2019年7月涉嫌犯罪被警方帶走。

　　此外，記者從馮鑫家屬、同事處了解到，上述指控，與收購MPS時的一些具體操作直接有關。另據了解，近日，馮鑫方面向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提起一項申訴，涉及一筆1億元資金被下屬“詐騙”往事，同樣，此事也發生在收購MPS事件中。

　　“(馮鑫)能被下屬騙走1億元，而且是不久前(他)才知道這件事的。”親屬稱，此事上，也可以看出馮鑫個人性格、企業管理上的一些特點。

　　馮鑫的辯護律師、北京大禹律師事務所刑事部主任李小萌向記者證實，被騙一事屬實，且馮鑫本人已向檢察院提起申訴，要求追究相關人員刑事責任。截至發稿，相關法院、檢察院表示以公開資訊為準，未接受本報採訪。

　　為“消失的1億元”提申訴

　　2019年7月28日晚間，暴風集團公告稱，實際控制人馮鑫，“因涉嫌犯罪被公安機關採取強制措施，相關事項尚待公安機關進一步調查”。該公告同時強調，公司經營正常。但一年後的2020年7月8日，因無法按時提交2019年年報，暴風集團被暫停上市。

　　投資者想知道，這個曾經創下36個連續漲停板奇跡的明星公司，何以至此？從過往輿論來看，其迅速陷落，主要原因在於收購MPS事件：在2015年上市後，暴風集團于2016年啟動收購英國著名體育版權公司MPS計劃，但MPS最終在2018年末被英國法院宣佈破産清算，此後，因用於收購的浸鑫基金，未能按原計劃順利退出，導致暴風集團本身受到影響。

　　有員工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稱，馮鑫一方以股票質押獲得3.5億元資金後，做內保外貸，找殼借名，具體操作，由投資部總監劉洋的下屬蔣佳能負責。

　　而相關證據顯示，蔣佳能通過向管理人提供補貼，在將其中1億元投資置換出後，經過層層轉賬，最終轉入其個人或親屬所控制的賬戶。更為驚人的是，這一過程中，連劉洋都沒有發現異樣。直到後期在對賬時，才發現少了1億元。

　　“最好笑的是，馮鑫發現這個問題後，安排助理去問蔣佳能，竟然被蔣佳能拉黑了。這事直到不久前，我們跟進蔣佳能的案件，才了解這個錢是怎麼走的，最終去了哪。但是檢察院對蔣佳能的指控中，並沒有‘詐騙’這項罪名。”馮鑫親屬稱，經向馮鑫了解，馮鑫早前也完全不知此事。

　　也因此，馮鑫方面要求以被害人身份，請求檢察機關以詐騙罪對蔣佳能追加起訴。律師李小萌向記者證實，他已代表馮鑫向檢察院提交申訴，指出蔣佳能案中出現重大“遺漏”，即此項涉及1億元的詐騙事項。

　　“我們懷疑警方偵查後，或者説移交起訴時，不小心漏掉了。但這麼明顯的一件事，怎麼也説不過去啊。”馮鑫親屬稱。另據了解，蔣佳能涉嫌行賄案尚未開庭，馮鑫方面希望能與劉洋、蔣佳能、項通等人並案審理。

　　據了解，蔣佳能向有關方面提供補貼一事，被公訴方認為係行賄。但該案備受爭議的是，無論是內保外貸，還是找殼借名，均是近年來我國企業出海收購的常用“架構”，而提供所謂補貼等，也是行業明規一樣的存在。

　　庭審有望回顧收購MPS細節

　　“我們認為這個邏輯是有問題的，這些年出海收購的企業，都是這麼做的，那這個過程中，都有這些操作，如果收購失敗了，就用行賄罪去法辦，那麼多少企業主，會因此鋃鐺入獄？那會很多。”馮鑫親屬稱。

　　不過，從公訴指控內容來看，暴風集團劉洋、蔣佳能等，均被指控涉嫌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受賄方，則均為出現在收購過程中的相關企業。記者了解到，這也是指控馮鑫的唯一罪名，涉嫌該罪名的金額則被確定為420萬元。

　　知情人透露，馮鑫案已于7月中旬被訴至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法院。李小萌律師也向記者證實了這一點，他同時透露，因認為目前指控“屬於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錯誤”，馮鑫本人及辯護律師，將在審判階段做無罪辯護。

　　據了解，早前警方曾以馮鑫等人涉嫌職務侵佔罪偵查，認為相關人員在收購過程中，侵佔暴風集團資金。但該項罪名在經過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檢察院審查，且兩次退回補充偵查、兩次延長審查起訴期限後，並未公訴。

　　親屬透露，根據律師介紹，馮鑫被指控在相關基金投資項目中，為規避關聯交易及重大事項資訊披露監管，指示暴風集團相關人員，向基金管理人及基金投資機構相關人員行賄420萬元，馮鑫則被認為係其中主犯。

　　根據相關法規，若該涉嫌罪名最終經審判認定，馮鑫將面臨3年以上有期徒刑。“相比偵查機關的事項，起訴書減掉了馮鑫涉嫌職務侵佔5000余萬元的事情，行賄金額從2800余萬元減至420萬元。”親屬稱，儘管這值得認可，但他們認為目前指控行賄也是不成立的。

　　不過，拋開罪與非罪的討論，該案庭審將有望回顧收購MPS諸多細節，且其中也將更細緻地還原馮鑫治下暴風集團的內部管理等問題。

　　“1億元被騙走，消失掉，都沒能及時發現，追問卻被下屬拉黑，這樣的事情，也反映出一部分問題。”暴風集團員工稱。

　　作為業界知名大佬，馮鑫于2007年收購暴風影音後，創立暴風集團，2015年上市後，2016年謀求以收購MPS來實現對上游內容佔有，這一謀劃曾獲得資本高度認可，但2018年10月，英國法庭宣佈對MPS破産清算，旋即導致浸鑫基金無法按計劃退出。

　　據了解，在馮鑫被警方帶走後，暴風集團相關審計因無法正常推進，導致2019年年報未能在6月末提交，深交所因此宣佈其暫停上市。

　　公開資訊顯示，馮鑫曾獲得“中關村十大年度人物”“中國新媒體十大新銳人物”等行業重要榮譽，還在2014年時獲得北京市科學技術獎三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