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

　　在今年東京中央春拍的文房四譜專場中，一方漢飛鴻延年瓦當硯成為最大的看點。這方趙之謙為傅節子所刻漢瓦硯，來自於朵雲軒舊藏。漢瓦硯現身拍場，也引起藏家對漢瓦當的關注。

　　瓦硯傳奇

　　秦磚漢瓦素來膾炙人口，自古以來即為文人雅好。清代由於金石學的興盛，以漢瓦改硯，更成為金石篆刻家的時尚。這些漢代瓦硯多由宮殿殿瓦改制而成，質地堅細而潤澤。宋代蘇易簡《文房四譜》稱其“體質細膩而堅如石，不費筆而發墨，此古所重者，而今絕無”。

　　這次上拍的漢瓦硯，直徑15.5釐米，高3釐米，配以紅木天地蓋。硯臺一面為硯堂，另一面為一隻飛鴻圖案和“延年”兩字，硯堂下端刻“大興傅氏花延年室藏”。硯蓋銘曰：“殿延年，瓦延年，疇其寶之傅延年。譜入文房鏞鴻藻，羽陽銅雀那復道。光緒丙子展重陽節花延年室銘”。趙之謙好友傅節子自號“花延年室主”，而這方硯臺又取自漢代“飛鴻延年”瓦當，可謂天作之合。

　　趙之謙是晚清傑出的藝術大師，書畫篆刻、金石考據，均能開宗立派，對後世影響深遠。近代的吳昌碩、齊白石、趙叔孺等大師名家都從他處受惠良多。趙之謙曾説：“石性脆，力所到處，應手輒落。”這方瓦硯保存至今，自然是滿含古韻，曆盡滄桑。

　　據專門著錄清宮內府所藏名硯的圖譜 《西清硯譜》載，清內府藏有自漢至清傳世名硯241方。漢代瓦硯為宮中藏品裏的珍稀，如漢未央宮東閣瓦硯、漢未央宮北溫室殿瓦硯、漢建安銅雀瓦硯等。

　　與漢瓦硯齊名，近年來，銅雀瓦硯也已成為河北的“文化符號”。

　　銅雀瓦硯相傳是用銅雀臺的銅雀瓦所制。河北臨漳史稱鄴，是三國故地，六朝古都，以鄴城遺址、建安文化為特色的歷史文化底蘊深厚。千百年朝代更疊，銅雀瓦礫埋于地下，經耕作和漳河的沖刷，不斷出土，為後世文人精雕細刻，製成硯臺，一時成為書齋之珍。王安石稱道：“吹盡西陵歌舞塵，當時屋瓦始稱珍。”蘇軾讚曰：“舉世爭稱鄴瓦堅，一枚不換百金頒。”明人崔銑在《銅雀瓦硯銘》説：“筒瓦用在覆，故油其背；板瓦用在仰，故油其面……今得其真者，當油處必有細紋，俗曰琴紋”。

　　據專家考證，銅雀瓦是採用純凈細膩的漳河澄泥做原料，磨鉛錫成粉末拌入，製成瓦狀，以大火燒，外飾胡桃油，呈墨黑色澤，細膩而堅硬如石。瓦身如半筒，面至背厚一寸，背上刻池可研墨。

　　漢瓦千金

　　瓦當，又稱“瓦擋”或“瓦頭”，用來蔽護檐頭，擋住上瓦不下滑，遮蓋住兩行之間的縫隙，既實用，又美觀。

　　瓦當最早産生於西周時期，陜西出土的西周中晚期的素面瓦當及飾有重環紋的圖案瓦當兩種。秦代瓦當圖紋以禽鳥鹿獾為主。魏晉南北朝的瓦噹噹面小，喜用卷雲紋。到了唐代，文字瓦漸弭，興起了頗有宗教意味的蓮花紋瓦。宋代人愛用獸面紋瓦，明清轉而崇尚蟠龍紋瓦。

　　從形制上分，瓦當有半圓形、圓形和大半圓形三種。西周的瓦當都是半圓形的，春秋戰國時期的瓦當以半圓形為主，但已經出現了圓形的瓦當。在秦漢時期，圓形瓦當佔據主流，半圓形瓦當逐漸被淘汰，到東漢時絕跡。

　　從材質上分，瓦當主要有灰陶瓦當、琉璃瓦當和金屬瓦當幾種。灰陶瓦當最古老，也最普通，從西週到明清，始終是瓦當中最主要的品種。大約在唐代以後出現了琉璃瓦當。琉璃瓦當是在泥質瓦坯上施釉燒成，有青、綠、藍、黃等多種顏色，用於等級較高的建築物。宋元明清時期，個別建築物上使用了金屬瓦當。金屬瓦當有鑄鐵、黃銅和抹金三個品種。

　　古代瓦當中，以漢代瓦當最著名，俗稱“漢瓦”。

　　漢瓦多為圓形，雕刻的圖像取材于當時的現實圖景，經過藝術誇張后形成簡潔明快的線條，富有浪漫色彩。其做工精細，但保留了泥土陶胚的厚重拙樸，還以中心乳釘分隔畫面。漢瓦中的文字瓦當陽文多於陰文，篆書多於隸書。字體佶屈而不失古意，筆劃生動、剛柔相濟，或標寫名類，或祈禱吉祥。前者在瓦當上寫明建築物名稱，像宮殿、官署、陵園名稱，如“上林”、“宗正宮當”、“長陵西當”等；後者如“長樂無極”、“延年益壽”、“長生吉利”、“萬歲未央”、“吉星高照”等。這些文字瓦當對研究建築發展、文字演變和古代地理都有重要的歷史價值。而漢代的圖紋瓦當則以王莽時期的“四神瓦”為代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瓦當，形神兼備，體現出西漢後期樸拙雄強的格調，將中國古代的瓦當藝術推向巔峰。

　　對於瓦當的欣賞收藏，最早始於北宋，清中期後尤甚。當時的藏家、書家、金石學家競相收藏，樂此不疲。刻有“長樂無極”字樣的漢瓦當在乾隆年間每一枚的價格就高達10兩白銀。光緒年間的封疆大吏兼金石學家端方在陜西收集瓦當時，精品瓦當可換白銀50兩。

　　近年來，收藏市場上瓦當的價格直線上升，其中四神漢瓦價值最高。目前一些常見的漢代文字瓦當每片價格多在600元至1000元之間，動物紋瓦當在1200元至1800元之間，精品瓦當已漲至3000元以上。品相好的“四神”瓦當每片價格已高達5萬元左右，而完整的一套市場價高達五六十萬元。

　　專家介紹，收藏瓦當，價格與大小沒有關係，主要與時代、紋飾和品相相關。當今瓦當面及筒瓦皆完整的十分罕見，精品拍賣價格可達十幾萬元。秦漢瓦當價值較高。

　　收藏瓦當，一要看顏色，時代早的瓦當，如秦瓦當是青灰色的，漢瓦當是淺灰色的，顏色由深變淺。二要看製作方法，西漢中期以前，大部分瓦當是手工製作的，有手工拿捏的痕跡，尤其是瓦當的當面。到西漢中期，瓦當主要是輪制的，有輪旋的紋式，很像象形文。三要看繩紋粗細，也就是看瓦當所連後面的瓦的繩紋粗細，一般繩紋又細又直或者細直交替的多是秦代的，繩紋直且粗的多為漢代。

　　業內人士介紹，目前市場上的制假手段很多，用真瓦當翻制出模具，再用它出泥坯燒新瓦，最後做舊加上偽包漿；用殘缺的真瓦和假瓦進行拼接，將真瓦上的字面粘貼到假瓦上；利用漢磚加刻文字圖案偽裝成漢瓦，以假亂真。辨別瓦當真偽，需從細節入手。瓦當是整個瓦的頭部，真瓦背面有筒瓦的自然殘存，假瓦的殘斷痕跡不自然；假瓦當表面經過人為做舊的包漿並非年深月久形成，當場清洗就會現出原形；假瓦的敲擊聲沒有真瓦脆；如果假瓦曾經鹼水燒煮做舊，還會有很大的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