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必須要做自己的實驗動物
- 發佈時間:2016-03-28 01:30:29 來源:科技日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最近一次見到秦川是3月中旬在“中英第三屆實驗動物福利倫理國際論壇”上,作完主旨演講,她正要去給承辦此論壇的企業職工、社區居民和學生做有關實驗動物福利常識以及如何善待動物的科普講座。
作為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實驗動物研究所所長、北京協和醫學院比較醫學中心主任,在國內外與實驗動物相關的各種學術會議或者交流活動中,常有她的身影。她的成長經歷也見證著我國實驗動物科學和比較醫學的發展。
網上關於她的資料並不多,多半集中于她曾參與並組織過2003年抗擊非典的藥物和疫苗研究隊伍,被國家授予抗擊非典英雄模範勳章。
其實,秦川利用比較醫學、病原學、病理學等多學科知識,對幾乎每一種重大病原都進行過系統研究,在禽流感、甲型H1N1、H7N9等突發疫情中都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尤其充分發揮了重大傳染病實驗動物研究平臺的作用。
秦川穿著幹練,言語乾脆,除了教學與科研,她很多時間裏都在為實驗動物這門“小學科”奔走,她和少數同行們正試圖讓更多的人知道其重要性。
“我們的力量太小,一輩子的時間不夠用啊。”尚年輕的秦川半開玩笑,我國實驗動物科學尤其是實驗動物福利倫理技術研究的路還長。
“我們有自己的特色”
實驗動物是“無名英雄”。醫學科技創新性突破需要臨床與基礎的結合,其結合點就是實驗動物或疾病模型,很多醫學創新是通過實驗動物作為“載體”來實現整體、系統性研究。
秦川説,實驗動物科學是支撐學科,在默默無聞中為生命科學和醫藥研究的進步貢獻了力量。1980年起,我國開始發展標準化實驗動物研究,陸續建立起專業機構和基本技術體系。
秦川忘不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出國看到國外實驗動物研究時的震撼。雖然知道國外發展得很好,“但出去一看,光小白鼠就有三千多種,具有不同生物學特性的動物用於不同的實驗研究。”這反襯出當時我國實驗動物研究的滯後。
大學畢業後做病理工作,秦川記得那時就一種小鼠。很多人做實驗的時候會發現,實驗結果和臨床對不上。問題就出在實驗動物身上,不同的受試物在不同動物身上反應都不一樣,更別説用於人了。
“我們先是引進了三十多種小鼠,開始告訴大家,動物是有品係的,做什麼樣的實驗要用什麼動物。”經過近30年的發展,我國已擁有一定規模的實驗動物和疾病動物模型資源和分析技術,對生物醫藥研究起到了很好的支援作用。秦川告訴記者,“我們有自己的特色,我們在基因功能的分析認知方面,要更系統、更有針對性。”
2003年秦川擔任實驗動物研究所所長後,比較醫學系也建立起來。“有苗不愁長。通過我們的經驗,培養了一批人才,對我國醫藥産業以及食品産業的騰飛起到了支撐。”
“是學術問題,也是經濟問題”
中英實驗動物福利倫理國際論壇今年是第三屆了,英國政府和英國的專家都非常重視,圍繞我國實驗動物福利倫理髮展戰略性問題和相關技術操作問題給我國提供了很多幫助。
“很多人都在提3R,沒有科學研究,不把基礎研究弄懂,談不上替代。”秦川的話隱約透露出英國人的想法,“這不單單是一個學術問題,也是一個經濟問題。”
針對實驗動物,3R原則是目前發達國家普遍採用的人道主義實驗原則。3R原則是國際公認的實驗動物福利核心內容,即減少(Reduction)實驗所需的動物數量、優化(Refinement)現有的實驗設計和步驟,以減少對動物的傷害和動物遭受的痛苦,並尋找可替代(Replacement)方法或動物進行科學實驗研究,最大限度保證實驗動物的康樂(Well-being)。不再利用活體動物進行實驗,而是以單細胞生物、微生物或細胞、組織、器官甚至電腦模擬來替代。
如果沒有動物學的實驗,細胞學實驗就不能成立。英國和許多發達國家已經度過這一階段,他們用了大量動物去做基礎化學藥品或原材料的實驗,動物實驗做完然後做細胞學的比對。2013年在英國被用於科學實驗的動物共有412萬隻,主要是大鼠和小鼠。其中大約有一半都是轉基因培育的,另一半是未經轉基因修改的動物。這些動物中58%被用於基礎研究。“這樣的背景下,現在提3R和福利倫理,幫著你建立替代體系,是不是意味著以後要買他們的細胞或評價體系?”
“我國植物藥比較多,他們的替代細胞能評價我們的植物嗎?同樣的藥,人高馬大的外國人用有效,在我們的肝臟功能、人群體質、飲食特點以及腸道微生物的狀態下,就好使嗎?”秦川道出了必鬚髮展自己實驗動物的原因。
現在的原料藥不像過去都是化學藥,生物學的東西很多,肽、細胞、各種因子等的比對都沒做多少。因此這方面工作,我國不一定落後,我們也可以帶動自己的經濟産業的發展。“即便晚幾年,可以跟上的,至少不會控制在別人手裏。”
“希望有大藥企加入進來”
從運送實驗動物的航空公司被抵制,到使用動物做實驗的化粧品被禁止,“動物福利”問題也成為了國際貿易壁壘,進而影響國家的經濟發展。
誇張的説,從長遠來看,一隻小鼠就可能卡住醫藥乃至食品産業的發展。“包括藥物、食物等産品在內,要做安全評價都要用到實驗動物。”秦川説。
國際上對“動物福利”問題歷來重視已久。歐盟及美國、加拿大等國都有關於“動物福利”的法律出臺。英國作為世界上最早設立動物福利法,頒布動物福利法規最多的國家,擁有先進的實驗動物福利倫理管理理念和科技成果。而我國出臺的《實驗動物管理條例》、《實驗動物品質管理辦法》、《實驗動物許可證管理辦法(試行)》、《關於善待實驗動物的指導性意見》等法規儘管在不同程度上提倡實驗動物福利,將實驗動物品質及管理規範化,但與國外立法相比,還不能做到保證有效實施,甚至在動物福利倫理方面有缺失。
這也對我國相關産業對外的發展形成了阻礙。簡單來説,用不符合標準的動物做出來的實驗會遭到質疑,就更不用説由此延伸出的産業。而關注此方面的企業卻很少。
在秦川向論壇作的報告中,記者了解到,我國自上世紀90年代中期就開始部署相關法律的制定,至今已呼之欲出。而且國內相關的論文、圖書、網站以及翻譯資料也越來越多,各地方也有自己的管理條例,有些單位從形式上對實驗動物的愛護,成為一種文化。
“但我們的力量太小,一輩子的時間不夠用啊。”秦川表示作為一名科研人員,還總要操著産業該如何發展的心。“因為實驗動物産業落後,而且我們離不開實驗動物,國家對此沒有資源的投入,從業者對産業的發展看得也不夠清楚。”所以秦川常常告訴從業者應該怎樣分工、如何抱團,建立怎樣的産業發展模式,“畢竟我們看得更多一些。”
秦川希望像國外那樣,有大的藥企參與進來,加大對動物福利倫理方面的投入,“這需要企業家的遠見卓識,表面上看是一項公益事業,其實是在促進醫藥、食品産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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