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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生命詮釋“戲比天大”

  • 發佈時間:2016-02-15 05:55:47  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初識程永革,是在舞臺上,他西裝筆挺,身體微傾,左手攥拳,目光炯炯。

  “老百姓心裏有桿秤,知道你是重還是輕;老百姓就像一面鏡,知道你是濁還是清……”那是2015年6月29日,新疆石河子市少年宮劇場,豫劇《焦裕祿》中的經典唱段《百姓歌》經他演繹,感動全場,掌聲雷動。

  然而,誰能想到,這竟是程永革最後一次登臺演出。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新疆石河子市委宣傳部副部長胡繼光眼噙淚水:當時永革的病情已非常嚴重,大家都勸他不要登臺了,但拗不過他。一曲終了,永革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獻給了觀眾,他的襯衫卻攥出來一把汗水。

  118天后,因罹患肺癌晚期,用生命詮釋戲比天大的程永革永遠地走了。

  “新疆生産建設兵團第八師石河子市豫劇團黨支部書記、副團長,國家二級演員。”時至今日,無論是在劇團宣傳冊上,還是劇照裏,這行字上面的照片,永遠是一腔正氣、神采奕奕的程永革。

  “戲比天大,能演戲是我的福分”

  1968年1月27日,新疆生産建設兵團第八師一四一團,一戶程姓人家降生了一個嬰兒,父親為孩子取名永革。團場河南老鄉多,程永革從小就在豫劇唱腔中浸染。16歲那年,自治區招考學員赴洛陽戲曲學校培訓,在一四一團考點,他從2000多名報名者中脫穎而出。

  吊嗓子、拿大頂、擺水袖……三年的刻苦學習,讓程永革從“生胚子”變成“希望之星”。“永革對藝術的熱愛,超過一般人。”石河子豫劇團團長陳文忠與程永革是同學,在洛陽戲曲學校睡上下鋪,他説:“永革有天賦、嗓子好,關鍵是還刻苦。學戲時,晚上睡覺都要練功,吊著一條腿睡,半夜醒來,再換另一條腿。”

  戲校畢業,風華正茂。1987年,程永革被分配到石河子市豫劇團,很快成長為劇團青年隊副隊長,逐漸挑起大梁。老團長嚴安忠回憶:“永革這娃娃特別好學,為練好髯口功,讓佩戴的假鬍鬚飛起來,他每天都練到很晚。”

  丁全海生前是當地一名警界英雄,為排演反映丁全海先進事跡的現代豫劇《全海之歌》,程永革不僅上班時與大家一起排練,晚上還經常加班到很晚,琢磨角色,練習唱腔和臺詞。

  “要以全海精神演好《全海之歌》。”程永革這樣激勵自己。然而,由於過度勞累,演出時,程永革的嗓子一直處於水腫狀態,一度説不出話來。

  “打吊針!”程永革毫不猶豫。候場時,他打著吊針,上臺時就把針拔掉,下了臺再吃幾粒開嗓子的藥。就這樣,《全海之歌》從市區演到墾區各團場,程永革帶病連演了28場。

  2012年5月,石河子市歌舞話劇團和豫劇團開始排演大型歷史話劇《兵團記憶》,程永革擔任主演。那時,程永革已被淋巴腫大困擾3個多月了。他以為只是抵抗力差引發的疾病,就吃了點消炎藥頂著。

  但沒多久,程永革咳嗽得越來越厲害。在單位組織的體檢中,發現肺部有一個米粒大小的腫瘤佔位,由於病灶太小,無法判斷腫瘤性質,醫生建議手術切除。

  “不行!時間太緊,不能因為我的原因耽誤劇目演出。”《兵團記憶》是兵團重點劇目,劇組中導演、舞美師、燈光師都是從北京請來的,他們的時間有限。程永革把手術單藏了起來,全身心投入到緊張的排練當中。

  作為一名豫劇演員,程永革跨界演話劇,首先要面臨表演方式的轉換。他虛心求教,反覆練習,力求完美。正值夏日,每次排練結束,他都大汗淋漓。別人休息時,他又去背臺詞、練動作。

  《兵團記憶》從排練到公演再到完成錄影,已是程永革發現病情半年之後。2012年11月底,他才住進醫院,此時已是肺癌中期。當年12月6日,程永革經過長達6個小時的手術,切掉了一葉肺,摘除了部分淋巴。隨後,又進行了化療。

  轉年,程永革第二次化療後,得知豫劇團在烏魯木齊有演出任務,又請纓參演《兵團記憶》。“身體恢復得好著呢,不讓我演出才難受哩。”程永革的精神面貌和樂觀精神,讓大家松了一口氣。就這樣,他拖著病體參加了這次演出。

  演出很成功,許多兵團職工含著眼淚看完了這部戲,重溫了他們屯墾戍邊的創業史。

  “戲比天大,能演戲是我的福分。”程永革説,“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想著救戲如救火,費那麼大勁把戲排出來,關鍵時刻哪能撂挑子”?

  “為團場職工服務,以優秀人物為師,是我一生的追求”

  程永革生前最愛唱兩首歌,一首是豫劇《焦裕祿》中的《百姓歌》,一首是豫劇《村官李天成》中的《吃虧歌》。

  “當幹部就應該能吃虧,能吃虧自然就少是非;當幹部就應該肯吃虧,肯吃虧自然就有權威;當幹部就應該常吃虧,常吃虧才能有所作為……”唱罷《吃虧歌》,他總是説,歌詞寫得真好,黨員幹部就應該這樣做。

  1998年,單位分配購買住房,程永革分到了頂層6樓59平方米的房子。後來,他成為劇團領導和業務骨幹,本有機會調換到更好的樓層,他卻總是把機會讓給別的同志。有人説,“有些事也不能總謙讓,別太虧了”。程永革總是一笑了之。

  新房一直沒裝修,一家人在毛坯房裏住了10年。妻子朱衛華想,不能一直這樣住下去呀。但她知道和丈夫説,他也沒時間。為省錢,她就自己一點點將水泥、沙子扛上6樓。

  同事在整理程永革遺物時,發現了一封救助申請書,上面寫著他身患重病,欲申請困難職工補助。可是,這封申請書在他臨終前也沒有遞交給上級部門。不難想像,程永革當初是經過怎樣的思想鬥爭才寫下這份申請,又是經過怎樣的思想鬥爭而放棄申請的。

  翻看他泛黃的工作日誌,可以發現,程永革和同事們深入基層演出是常態:2007年7月12日,到147團演出;13日到148團參加演出;14日到149團參加演出……許多演出照的背景都是綠油油的棉田、瓜地。在團場,他演唱的《百姓歌》總能得到最熱烈的掌聲。歌聲中,他扮演的焦裕祿形象,凝目沉思,生動傳神。程永革説,“為團場職工服務,以優秀人物為師,是我一生的追求”。

  在石河子市豫劇團,程永革不僅是領導、演員,還是一位甘為人梯的師者。“程書記要求嚴格,一招一式、一個動作都必須精準到位。”青年花旦演員耿紅揚説。

  程永革重傳承。2007年,王瑞麗離開老家河南,來到劇團工作。初到石河子,由於水土不服,她經常生病。“程書記總是第一時間來看我們,讓我們這些遠離家鄉的年輕人倍感溫暖。”

  去年,王瑞麗得知“金豫滿堂全國戲曲青年電視大賽”將要舉辦,特別想參加,但心裏沒底。得知此事,正在治療的程永革一再鼓勵她: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穫。這次比賽,石河子市豫劇團獲得三個獎項,王瑞麗一人就獲得個人比賽銀獎和優秀表演獎。

  比賽結束時,程永革已處於病危狀態,連續20天沒有進食。王瑞麗來看望時,他第一句話就問:怎麼樣?拿獎了沒有?得知成績不錯,他露出笑容,吃力地伸出大拇指。“好好學習,繼續努力。”程永革用盡全身力氣對王瑞麗説。

  “我是公家人,虧了自家,也不能虧欠大家”

  程永革走後許多天,妻子朱衛華手腕上的那塊瘀痕都沒消。那是程永革病痛難忍時緊捏著她的手腕留下的。程永革非常堅強,面對病痛,即使到最後一刻,也沒吭一聲。實在疼得不行,就緊緊握著妻子的手。“好人好戲!”石河子市副市長樂旸這樣評價程永革。

  做人如水,做事如山,工作熱情如火,家裏的事卻看得很淡。“我是公家人,虧了自家,也不能虧欠大家。”程永革常這樣説,可對家人的虧欠,卻成了他永遠的遺憾。

  程永革重病後,妻子付出了很多。病床上,他思緒萬千,覺得虧欠妻子很多。2014年春節前夕,他花2000元買了一塊金鑲玉送給妻子。這是結婚以來,朱衛華擁有的惟一一件首飾,她卻一直沒舍得戴。

  他惦記在大連讀大學的兒子程琛:大連潮濕的氣候能適應嗎?東北的天氣冷了吧?是不是又熬夜了?兒子長大了,考上了大學,程永革很欣慰,又感到自責:他不能陪著兒子走完大學這人生的重要階段了。

  知子莫若父。程琛喜歡騎車,小時候,曾向爸爸提出想要一輛越野自行車,沒想到,第二天爸爸就給他買了回來。“我騎著越野車,爸爸騎著他那輛老式‘二八’車,一路騎行,一路歡笑。”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裏,有程琛最美好的回憶。

  程琛理解父親。程永革的家與單位很近,從自家的窗口就能看見辦公室。父親加班時,程琛只要看到他那裏亮著燈,他房間裏的燈也不關,讀書學習,陪著爸爸。

  程永革去世前3天,兒子程琛趕回石河子。彌留之際的父親,已經不認識兒子了。“我知道父親是愛我的。雖然他沒有給我留下多少物質財富,但他給我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程琛説。

  “父親教導我做人要光明磊落、認認真真。我一直都記在心間,他的高尚人格將影響我一生。”父親走了以後,程琛一夜之間長大了,經常夢到父親。1月31日早晨,他又從睡夢中醒來。夢中,爸爸對他説:“好兒子,一定要好好學習,照顧好媽媽。”

  蒼天有淚,天山嗚咽。2015年10月25日淩晨3時40分,47歲的程永革永遠地走了。

  永革走了,妻子朱衛華是那樣的不捨。説好了,還要抽空一起去大連,看看孩子的學校,看看大海;兒子的主持功課,還等著你來輔導呢。

  永革走了,豫劇團同事是那樣的不捨。劇團每兩年一部大戲,還等著你去擔綱主演呢;年輕演員的成長,還要你操心和輔導啊。

  永革走了,戲迷是那樣的不捨。“粉絲”朱阿姨和一幫老戲迷們還在等著看你的戲呢,團場職工盼著你有些日子了,他們還沒聽夠《百姓歌》呢。

  這段時間,朱衛華的思緒回到了從前,往事切切,如影歷歷。家中,丈夫的毛巾、牙刷、水杯都在。他和兒子獲得的5座獎盃,整齊地擺放在客廳一角。

  “就當永革又出差了。”朱衛華喃喃自語。立在沙發上的婚紗照上,夫妻倆手握著手,程永革深情地凝望著她,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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