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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報記者 王小龍

　　10月27日，美國食品和藥物監督管理局（FDA）批准了一種黑色素瘤新療法。其核心是利用一种經過修改的工程皰疹病毒，在不傷及健康細胞的情況下殺滅癌細胞，並在人體內部引發抗癌免疫反應。

　　這是FDA批准的首個用於治療癌症的病毒類藥物，讓有上百年曆史的溶瘤病毒第一次真正地走到了臺前，為此類療法的大規模應用鋪平了道路。

　　開天闢地，病毒類藥物首獲批

　　所謂溶瘤病毒，是一種能夠感染腫瘤細胞，在其中大規模複製，並最終將其殺滅的病毒。這一想法最早出現于19世紀，當時有醫生注意到，某些癌症患者在經歷病毒感染後，原先的病情竟然得到了緩解。這一反常現象讓他們認為，病毒感染或許有助於抑制癌細胞的繁殖。於是，一些激進的醫生開始嘗試給癌症患者注射各種大劑量的病毒。結果，奏效的極少，更多的患者反而雪上加霜，有些甚至因此喪命。此後這種瘋狂的療法便被叫停，取而代之的是今天更為常見的化療和放療。

　　從嚴格意義上講，與注射病毒相比，化療和放療等療法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它們更像是戰爭中所採用的“焦土戰術”——不但殺滅了癌細胞，同時也對健康的細胞和組織造成嚴重破壞。脫髮、身體內部慢性出血、反胃甚至死亡，各種副作用讓患者苦不堪言。

　　不同於100多年前簡單粗暴地給病人注射野生病毒，新型溶瘤病毒大都經過先進的基因工程技術改造，能夠智慧靶向癌細胞，基本上不會傷及無辜。在FDA前，歐洲藥品管理局（EMA）人用藥品委員會（CHMP）也剛剛推薦該藥在歐洲進行審批。

　　世界著名非營利性醫療機構梅奧診所的癌症和血液病專家斯蒂芬·拉塞爾稱，病毒是大自然留給人類的“最後一個尚未開發的生物資源庫”，該療法在人類與癌症這種致命疾病的戰鬥中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以“毒”攻毒，重啟人體免疫系統

　　新藥由位於馬薩諸塞州的生物技術公司BioVex研發，該公司2011年被生物技術巨頭安進公司（Amgen）以10億美元收購。這個病毒的遺傳代碼最初來自於一位患感冒的BioVex僱員，由於遺傳編碼已經被修改，它專門以癌細胞為敵。對患者而言，副作用與得一次流感差不多。

　　此次獲批的病毒名為T-VEC，原型是人類單純皰疹病毒，未來將以Imlygic的名稱面市。經過改造後，T-VEC會失去在正常細胞中的複製能力，而只在癌細胞中大量複製，從而起到殺滅癌細胞的作用。此外，T-VEC還擁有一個新的基因，在感染癌細胞後能合成並釋放出一種名為人粒細胞—巨噬細胞集落刺激因子（GM-CSF）的蛋白。這種蛋白能夠重新激發人體的免疫反應，調動免疫系統進一步殺滅其他癌細胞。

　　初露鋒芒，但距治愈尚需時日

　　安進公司表示，新療法不僅縮小了晚期黑色素瘤患者的腫瘤，而且還將患者的生存期平均延長了4.4個月。

　　對這一説法，拉塞爾認為比較保守。他説，在梅奧診所自己的動物實驗中，甚至在小鼠身上看到了“大腫瘤的完全消失”。拉塞爾稱，他們希望在臨床實驗中，能同樣看到這種讓人驚喜的結果，並最終“讓化療和放療成為歷史”。

　　加拿大渥太華醫院研究所從事癌症病毒療法的約翰·貝爾表示，雖然T-VEC被設計為直接注入腫瘤當中，而不是被輸送到全身進行全局治療，但臨床結果顯示，在某些情況下該藥物能在全身起效。貝爾説，該藥物似乎如預期的那樣，喚醒了人體免疫系統，加速了抗腫瘤的免疫應答。

　　雖然實驗結果讓人欣喜，但提完全治愈還為時尚早。T-VEC療法的效果可以持續至少6個月，讓黑色素瘤患者的生存期平均延長4個多月，但從統計學的角度來看，意義並不顯著。研究人員計劃將T-VEC與其他現有療法或其他病毒相結合，打造出一種聯合療法或加強版的溶瘤病毒，讓這種療法能在更多種類的癌症治療中發揮作用。

　　改弦易轍，成功路上邁出第一步

　　T-VEC是一個代表和象徵，但它並不是唯一的溶瘤病毒。目前在世界各地包括中國在內還有數十個類似的、正在進行的溶瘤病毒臨床試驗。它們雖然比T-VEC的進度略晚幾年，但不少已經取得了進展。分析人士稱，T-VEC的獲批將極大地激發人們對溶瘤病毒療法的熱情，與此同時，相關的研究也有望因此獲得更多經費和資源，溶瘤病毒的時代似乎已經到來。

　　古老的溶瘤病毒在經過升級後再次獲得了新生，雖然臨床效果目前還十分有限，但隨著基因工程技術的不斷進步，相信未來還會涌現出更多更強大的基因工程病毒藥物。

　　拉塞爾説，T-VEC代表一種全新趨勢，是人類在抗癌大戰中改變遊戲規則後走出的第一步。他説:“我們不能過早地宣稱已經達到了目標，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但這會成為我們在成功道路上邁出的第一步。走出這一步意義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