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腳這個行業在咱們中國特別有市場，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還能在創業板上市、躋身世界五百強。”電影《非誠勿擾2》裏，葛優飾演的男主角秦奮這段臺詞如今一語成真。

　　起家于重慶的足浴老字號“重慶富僑保健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重慶富僑）將於8月底正式登陸資本市場。不過，這家主業頗具中國特色的公司並未選擇在國內上市，而是將自己的IPO地點選在了澳洲。

　　公司現以加盟為主，加盟店是現金牛，保證了公司業績穩定，但公司卻欲募資開直營店。背後原因耐人尋味。

　　搶跑上市成洗腳第一股

　　國內“洗腳行業”的上市衝動已非一日，女老闆胡芝容麾下的重慶富僑欲率先代表“洗腳城”實現上市夢。

　　來自澳大利亞證券交易所（ASX）網站上的資訊顯示，傳統治療診所有限公司TTC預計在8月31日掛牌上市。TTC全資持有“中國富僑保健産業有限公司”，而中國富僑保健産業有限公司全資持有富僑(重慶)控股有限公司。至此，國內同時也是世界範圍內首家純正的“洗腳股”即將誕生。重慶富僑的上市步伐，最終搶先於早在幾年前就揚言上市的同行業“家富富僑”和“華夏良子”兩家勁敵。

　　8月27日，重慶富僑公司辦公室主任魏歷向新京報記者表示，最近關於公司IPO的事情受到了很多媒體的關注，他告訴記者，正式掛牌日並不確定，但“不是8月底就是9月初”。

　　根據重慶富僑此次上市募資的計劃，擬將所募集資金的73.3%用於在兩年內開始直營門店，涉及資金額約為1099萬澳元（約合人民幣5385萬元）。這一募資方向，與重慶富僑多年來的實際做法可謂大相徑庭。

　　加盟模式一本萬利

　　從公開的上市資訊來看，重慶富僑近年來的發展和擴張可謂迅猛：截至目前，重慶富僑在全國擁有門店300多家，其中大多數為加盟性質。過去4年間，重慶富僑年平均營收增速約為69%：2012年至2014年，重慶富僑的營收從882萬澳元躍至3086萬澳元，且預計2015年將達4166萬澳元。凈利潤則從2012年的329萬澳元增長至1301萬澳元，預計2015年將達到1585萬澳元。

　　據了解，加盟店則是重慶富僑的絕對“現金牛”：2012年-2014年，重慶富僑旗下所有加盟店為公司貢獻的收入分別為596萬澳元、970.2萬澳元、1488.3萬澳元。

　　來自加盟店的貢獻並不依賴於加盟店的實際業績。事實上，無論加盟店生意如何，向重慶富僑繳納的加盟費用和培訓費、管理費等費用都是“定打不饒”的。據了解，單個加盟店在開店前需要向重慶富僑支付加盟費和長達5年的培訓費、管理費，共約合人民幣165萬元。

　　據了解，加盟重慶富僑需要保證店面面積在600平方以上，加盟費依照城市級別和店面大小的不同，約為30至50萬元，除此之外，加盟店每月需向公司繳納管理費用3000元-6000元。

　　新京報記者以意向加盟人的身份致電重慶富僑招商部，主管的胡姓經理介紹，“開店我們會給你一系列支援，幫助你想辦法，不會讓你輕易關門的。”胡經理承諾説，“但業績我們不能保證，你得自負盈虧。各家有各家的情況，有的就做得很好，有的賺得少，也有極少數虧錢。”

　　事實上，依照重慶富僑的生意模式，雖然加盟商的生意狀況無法保證，但重慶富僑的收入相對具有了穩定性：一簽長達5年的租約、無論業績如何都需定額繳納的費用，這些因素把加盟商牢牢拴住。

　　借力資本轉型直營

　　既然“只賣牌子”的輕資産的加盟店模式看起來“一本萬利”，公司為何要將此次募資的大部分投向直營店建設？一位消費行業的觀察人士認為，公司一定是意識到“加盟店”模式難以健康持續，最大的問題是品質難以管控，“包括有些店私自開項目，公司也會很難發現。時間長了傷害的是品牌形象。”

　　事實上，早在三年前，重慶富僑的女掌門就對加盟模式深感憂慮了。她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説“加盟店一多，肯定就會亂。未來超越甚至取締它，招安、收編過來。加盟期限5年，時間滿了，把牌子一取，我就自己做。”但囿于直營店的重資産、高成本特性，公司此前顯然無力承擔。這次，來自海外資本市場真金白銀的助力，將讓胡芝容的直營遊戲變得“玩得起”。

　　事實上，以加盟為主的重慶富僑多年遭“李鬼”纏身，品牌正逐漸模糊。

　　負責招商的胡經理告訴記者，加盟商選擇重慶富僑加盟最為看重的是“重慶富僑”這一品牌的使用權，最有價值的也是該部分。

　　重慶富僑自身也格外珍視“重慶富僑”這一招牌，表現得相當“愛惜羽毛”，2014年，重慶富僑剛剛與另一家足浴公司“渝富僑”打完了一場歷時10年的商標官司。

　　但事實上，全國各地都散佈著各種富僑的“李鬼”，這甚至已經使胡芝容的正宗“重慶富僑”淹沒在眾多“富僑”之中。

　　在手機地圖（北京）的“附近功能”裏輸入“富僑”二字，旋即出現了諸如“吳氏富僑”“水簾天富僑”“廣豐富僑”“華偉富僑”“重慶郭氏富僑”“富僑足樂”“紅富僑”“大成富僑”等五花八門的“富僑”，甚至有個別門店直接聲稱自己是“重慶富僑”，記者致電一家以“富僑”命名的足療中心，電話裏工作人員十分肯定地告訴記者，“我們就是重慶富僑”，隨後記者致電重慶富僑招商，工作人員否認前述記者描述的足療店為公司旗下。

　　重慶富僑在招股書中提示了關於商標的風險。“雖然‘富僑’商標已被我們申請了智慧財産權，並且在美國、德國、新加坡等地註冊了商標，但公司無法保證市場上不出現未經授權而使用富僑商標的事情。這些侵權行為可能對公司的財務産生影響。”

　　“除非那種頻繁做足療的資深常客——這些人當然是極少數——否則作為一般消費者是很難分辨出哪家是真重慶富僑，哪家是山寨李鬼。”前述消費行業人士表示，“在這種現狀下，重慶富僑的品牌意義還能得到什麼體現？開個山寨店，大多數消費者一看是‘富僑’，照樣進去消費。”他認為，重慶富僑在打假方面不力，“這對加盟商來説也是不負責任”。

　　如今，“重慶富僑”以300余家門店的規模成為市場佔有率第一。而在“李鬼”們的“幫助”下，各種“富僑”更是已經密集開遍了神州大地。

　　新京報記者就上述“李鬼”纏身，品牌模糊問題採訪重慶富僑，其辦公室主任魏歷表示，待公司正式掛牌上市後統一回復媒體。

　　門店業績不容樂觀

　　值得注意的是，幾年前某媒體對重慶富僑的報道中提到，“2003年分家前夕，（富僑）加盟費已經漲到了60-80萬。”而如今30-50萬的加盟費用與那時相比便宜不少，幾近“腰斬”。

　　而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事實上，來自門店的聲音並不如招股書裏的業績數據樂觀。新京報記者向重慶富僑招商部胡經理諮詢了某三線城市的加盟情況，其介紹，該城市唯一的一家加盟店“合同剛剛到期，還沒有續簽意向。你要是想做可以考慮。”那麼，該店是否是因為生意不佳所以不續約，胡經理表示“這個可能是個人原因吧。”

　　8月26日，新京報記者走訪了重慶富僑位於北京市幾處繁華地段的分店。在朝陽區分店，一位自稱在重慶富僑工作多年的技師介紹，自己所在的店這兩年生意明顯不如以前。“前兩年到府的顧客多，我們將近20個人（技師）幾乎閒不下來，一天百十號（客流量）的時候不少見。”該技師説，“後來越來越不行，現在平均每天大概有30多個顧客到府吧。同事走了好幾個，我們每天還是有很多閒的時間。”

　　這位重慶富僑的技師説，自己做足浴這一行快十年了，隨著手藝的日益嫺熟，月收入從2000多慢慢漲到最高時9000多，這兩年反而不怎麼漲了，“幾乎就固定在7000塊左右。”這位技師自己分析，這可能與近兩年國家反腐力度的加大有關。

　　北京朝陽區某分店人員表示，據他了解，自己所在的門店單月收凈利潤大概兩三萬，“已經不算差的了。聽説有的店虧錢，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對於這一説法，重慶富僑負責加盟店招商的經理胡某表示不認同，他認為“八項規定”“反腐”等因素對重慶富僑的影響有限，“我們公司現在以中高端家庭消費為主要定位。”

　　□新京報記者 張泉薇 北京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