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法西斯勇士到諾貝爾獎得主
- 發佈時間:2015-08-22 01:30:40 來源:科技日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科林碎語
文·尹傳紅
1940年的春天,三位未來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和親密合作者,在巴黎過著各自的平凡生活。此時此刻,他們彼此之間雖然還沒有太多交集,但都置身於戰爭的陰雲之下。
剛滿30歲的雅克·莫諾,因小兒麻痹症導致左腿殘疾而免除了兵役。眼下他一邊在巴黎大學(索邦)教課,一邊搞動物學方面的課題研究,同時為拿到博士學位做準備。時年19歲的弗朗索瓦·雅各布,正念醫學專業二年級,他的志向是成為一名外科醫生。而38歲的安德烈·勒沃夫,時任巴斯德研究所微生物生理學部門的負責人,擁有醫學博士學位的他在專業領域已略顯身手。
這一年5月,德國法西斯的鐵蹄迅猛踏來,法國大部分地區隨即淪陷。不甘做亡國奴的雅各布痛別故土,逃往英國後加入了活躍于斯的“自由法國”抵抗組織。莫諾和他的老師勒沃夫留在巴黎,目睹侵略者暴行,義憤填膺。他們先後也參加了抗擊納粹的法國抵抗組織。
起初莫諾負責一些地下報紙的發放工作。他的好友、著名作家阿爾貝·加繆(1957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匿名在《戰鬥報》上發表社論和隨筆,號召廣大讀者積極採取抵抗行動。勒沃夫則在抵抗組織的安排下,將被德軍打下來的幾位盟軍飛行員秘密收留在公寓中,等待地下網路把他們送出法國。
一直期盼能夠幹些“大事”的莫諾隨後做的主要工作,是帶人收集武器彈藥,策劃破壞德軍的行動和給養,另外也發送傳單和蒐集情報。做這些事風險不小,為此他不得不經常更換住地和化名,甚至化裝出行。有一陣他完全轉入了地下,躲進勒沃夫的實驗室,把一些情報資料藏在長頸鹿標本中——它的腿骨是空心的。
在對敵鬥爭中莫諾表現出了非凡的見識和組織才能。他經常思考如何進行程度更高也更為有效的抵抗運動:他曾敦促和指導抵抗組織成員利用一種不易察覺的特殊方式破壞火車(例如用錐子在連接火車風管的管子上打眼),從而堵塞鐵路。他還設置了一條秘密情報渠道,給盟軍攻擊德軍提供參考。在盟軍準備登陸時,他又負責安排接收空投武器、炸毀鐵路和情報偵聽等工作。莫諾一度還受命負責招募受過軍事訓練的新成員,再讓他們訓練和領導其他戰鬥人員,由此他獲得了一個“元帥”昵稱。
儘管莫諾處在抵抗運動的關鍵性位置上,成為許多事件的中心人物,但他在緊張的對敵工作中依然沒有放棄自己鍾愛的科學研究。實際上,在巴黎淪陷的1940年末,他就在研究細菌時發現了“二次生長”現象:給細菌兩種作為能量來源的糖類,它們會先消耗其中一種,再消耗另一種。於是他推測:細菌在利用另一種自己不喜歡的糖類之前,會先把自己最喜歡的糖類用光。這是為什麼呢?對這一問題的思索,成了莫諾20年後取得重大成就的起點。
當第二次世界大戰臨近結束的時候,一門把生物學、化學和物理學融合在一起,從分子水準上研究生命現象物質基礎的學科——分子生物學,漸漸地有了一個雛形。這方面的新進展讓莫諾欣喜不已。戰後,他又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巴黎大學動物實驗室,全力投入科學研究。
可是,莫諾的工作並不受校方重視。他的老師勒沃夫知悉,就邀他加盟自己在巴斯德研究所的微生物生理學系,任實驗室負責人。多年以前,他正是聽從勒沃夫的勸告和指導,改用大腸桿菌進行生理學研究,在實驗中發現了“二次生長”這種異常現象,挖到了基因調控研究的一座金礦。
1950年,另一位反法西斯勇士雅各布,受興趣驅使,帶著傷殘之軀,也投奔勒沃夫而來。思想活躍的雅各布善於鑽研,又長于實驗。他幫助勒沃夫用細菌接合方法分析研究溶原性噬菌體的遺傳性,同時與莫諾合作研究蛋白質合成的遺傳調節機制。莫諾把微生物學中酶適應的謎題與更複雜的生物體中細胞的差異問題聯繫起來,從而意識到,理解了微生物的基因是如何在特定條件下産生特定的酶,就有可能幫助我們理解基因作用的過程與細胞的辨別。
在做了關於細菌乳糖調控代謝的一系列實驗之後,莫諾和雅各布大膽提出:應當另有一類不穩定的、壽命很短的RNA(核糖核酸),把遺傳物質從DNA傳遞到核糖體上去,並在那裏與核糖體結合,指導核糖體合成蛋白質。他們將這類擔負信使作用的RNA稱為信使RNA(mRNA)。後來證明,mRNA確實是遺傳資訊的中間載體、蛋白質合成的真正模板。mRNA的存在確定之後,破譯遺傳密碼等一系列分子生物學的重大發現接踵而至。
1965年,莫諾、雅各布和勒沃夫“因為他們關於酶和病毒合成中的遺傳控制方面的發現”,被授予該年度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他們三人在科學研究中的親密合作關係和在反法西斯鬥爭中的英勇表現,也在科學界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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