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婷

　　由於智慧手機預裝軟體過多、難以卸載、偷跑流量等問題，日前，上海市消費者權益保護委員會(下稱“上海消保委”)提起公益訴訟，將OPPO（歐珀）等公司告上了法庭。這是新《消保法》實施之後，國內首例被受理的消費維權公益訴訟。

　　艾媒諮詢CEO張毅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這是一件好事，這場官司更大的意義在於會改變整個智慧手機行業的發展趨勢。我們也做過相關調研，幾乎所有用戶都在抱怨很多預裝軟體刪不了、偷跑流量等問題。總體來説，現在是時候進行改變了，但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這也會對小米等網際網路手機的商業模式帶來巨大的挑戰。”

　　野蠻的手機預裝

　　隨著智慧手機的普及，與手機相關的消費投訴也呈快速增長趨勢。上海消保委公佈的數據顯示，2012年，其受理的手機類消費投訴為4188件；2013年為5680件，同比上漲35.6%；2014年達到了7066件，同比上漲24.2%；手機類投訴已經連續3年排到商品類投訴的第一名。

　　早些年，用戶對手機的投訴主要集中在“山寨機”“爆炸”、手機發燙、電池出問題等硬體品質上；而近年來，用戶越來越重視軟體預裝、應用分發等手機的灰色地帶。

　　今年初，上海消保委委託專業機構對手機多項性能開展了比較試驗。試驗發現，受試手機除系統軟體外，均不同程度地預裝了各類軟體，最多的達到71個，少的也有近30個。有的手機無法卸載任何預裝軟體，有的手機雖可卸載部分，但仍有大量預裝軟體不能卸載。此外，抽樣測試還表明，手機預裝應用軟體在消費無操作的情況下，仍然會有流量消耗。

　　上海消保委在公告中表示：“根據比較試驗結果，歐珀手機總共預裝了71個軟體，其中不可卸載軟體數量達47個，是所有受試手機中最多的。”

　　近日，上海消保委將廣東歐珀行動通訊有限公司起訴至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目前，法院已受理這起公益訴訟案件。

　　在國內市場上，智慧手機預裝軟體已經成為行業慣例。據了解，預裝軟體主要來源於兩個方面：一是手機廠商自有的各種APP服務，包括應用軟體商店、安全、雲服務、遊戲、娛樂、管理工具等；二是週邊第三方應用，軟體廠商通過與手機廠商、渠道商合作等方式，也會將軟體預裝到品牌手機中。

　　自3G時代以來，手機硬體利潤不斷被壓縮，尤其今年，手機價格戰更是達到了白熱化程度，不少廠商甚至以微利或者虧本的價格賣手機，於是預裝軟體不失為另一個營收來源。而對於第三方軟體廠商而言，通過與知名品牌手機的合作，達到了推廣、分發的目的。

　　張毅向記者透露：“預裝的軟體單價一般是2元～8元，如果軟體的用戶量較大，可能幾毛錢或一兩元就可以搞定。一部手機出廠時就可以裝20個～40個應用軟體。如果發行1000萬部，可想而知廠商能獲得多大的凈利潤。再加上手機硬體本身也可以賺錢，手機廠商是主要受益者。”

　　不過，軟體的預裝量並不等同於活躍度。艾媒諮詢調查顯示，經常使用手機預裝軟體的用戶比例只有5.3%；66.8%的用戶表示，他們很少使用手機第三方強制預裝軟體；另外有27.9%用戶表示，從不使用該類預裝軟體。在野蠻的預裝背後，如何調動起靜默用戶的積極性是關鍵。

　　破解預裝軟體須合力而為

　　目前，用戶拿到的手機是已層層過手的，從手機廠商到運營商、渠道商，再到用戶，在這過程中被植入多款應用軟體，好比硬體植入廣告或者捆綁式的銷售。如果説這種做法不好，那麼反過來，真正“空白”的智慧手機就是市場所需要的嗎？

　　張毅説：“在智慧手機剛開始普及的時候，用戶可能不太懂，什麼應用軟體可以做什麼，那個時候需要有一些基礎性的應用軟體在手機裏面，用戶才會去使用；但現在已經非常普及了，或者説氾濫了。這就好比打廣告，剛開始大家不知道買什麼東西，有個廣告是件好事，等到滿街都是廣告時，大家就會煩。現在，預裝軟體已經變成一種騷擾了。”

　　但關鍵是，很多用不到的軟體卻難以卸載。安全專家表示：“用戶如果想卸載預裝軟體，需要進入底層獲得Root系統許可權，很多預裝軟體都寫入了ROM包裏，可以通過獲取手機Root許可權來卸載手機預裝應用。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是不懂行的用戶，很可能誤刪掉一些最基礎的東西，結果手機就變‘廢機’了。此外，目前大部分手機廠商對於已Root的手機是不提供保修服務的。”

　　預裝軟體還有可能偷跑流量，造成額外的支出等。張毅給了消費者幾點建議：“第一，關閉自動聯網功能和數據傳輸功能；第二，判斷哪一些軟體最耗流量，將其刪除；第三，如果該軟體是預裝軟體，無法刪除，那麼用戶應立即向消費者協會投訴或向媒體曝光，追究廠商責任。”

　　實際上，早在2013年，工信部就針對預裝軟體的治理進行過努力。在《關於加強移動智慧終端進網管理的通知》(下稱《通知》)中，要求電信進網設備需要提交作業系統、預裝應用軟體等資訊，首次將預裝軟體納入入網管理中。同時，《通知》還就預裝軟體明確對生産企業劃出禁區，包括未向用戶明示並經用戶同意，預裝應用軟體收集、修改用戶個人資訊；調用通信功能，造成流量消耗、費用損失、資訊洩露等。

　　不過，在業內人士看來，相關規定對於預裝市場更多是一個倡議和約束。對於預裝軟體的性質界定，也沒有統一的明確標準，企業還需要自主權。同時，除了進網許可外，手機預裝還涉及大量流通領域，對這些領域如何監管，恐怕也是一個難題。

　　而此次上海消保委將OPPO起訴至法院一事，備受外界關注，同時也得到中國消費者協會(下稱“中消協”)的支援。中消協新聞發言人表示，中消協支援上海消保委履行法定職責，依法就損害眾多消費者合法權益的行為提起公益訴訟，也為一切依法維護消費者權益的行為“點讚”。

　　業內專家指出：“起訴幾家企業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被起訴的對像是否典型，就像案件裏所提到的手機廠商。如果法院判決支援上海消保委，實際上對於其他的手機生産企業，包括手機軟體廠商都是重要的警示。即使這起案件沒有勝訴，手機廠商也會更加規範，所以還是能收到實際效果的。”

　　（原載《中國經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