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離開雅典回國之前，深切感到解決希臘多年來嚴重的債務問題還是要靠他們自己。不由想起了哲學家蘇格拉底老先生，就像2400多年前他開出真正的藥方，即希臘需要一隻新的“牛虻”，牢牢叮住它不放，使它清醒和振奮，不再肥胖和懶惰，而要勤勞和節儉，快跑猛飛，恢復當年之勇猛。

　　希臘內政部7月5日晚上就公投公佈的統計顯示，希臘公投選票全部開出，61.3%的選民反對債權人的救助計劃，僅有38.7%的選民支援。希臘以此否決了國際債權方提出的財政援助條件，公投的反對者們隨即在憲法廣場“歡呼勝利”。2015年7月5日，星期日，這個平凡而又讓人糾結的日子，永遠留在了希臘的現代史上：民眾，被分裂成兩半，歐盟也是兩半，這無論對希臘還是對歐洲人來説都是個雙輸的日子。

　　其實投票前這個社會已經分成兩半了，最具象徵性的是6月3日那個星期五的晚上。在議會門前的憲法廣場上，齊普拉斯對著2.5萬名群眾説：不要債權人的“最後通牒”！他大呼“這是在敲詐，意在羞辱希臘人民”。在距離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以雅典市長為首的2萬多人卻支援歐盟提出的救助方案。

　　民主就是這樣，不同意見都可以發表，但最後誰對誰錯，恐怕歷史都難以一時斷定，即使在這個被譽為“人類民主政治發源地的國家”，這種撕裂簡直是對民主肆無忌憚的諷刺和踐踏。《紐約時報》一文稱齊普拉斯是扔了“一枚手榴彈”；有批評者認為他是要煽動陷入僵局的極端民族主義情緒，是為保留自身權力孤注一擲。

　　兩天短暫的勝利過後，債務並沒有因此消失；歐元集團主席戴塞爾布魯姆則明確説，如希臘人投反對票，歐元區將不會繼續提供援助，留在歐元區將變得極度困難。國際債權人沒有忘記，在2010年和2012年分兩輪向希臘提供過總額高達2400億歐元的貸款後，他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這樣無休止的拖欠。在最近的五年裏，希臘經濟縮水四分之一，失業率達到26.6%，股市受挫，國債收益率飆漲，政府面臨還不起錢的窘境，希臘債務成了“填不滿的黑洞”。最近一週的艱苦生活，已使希臘銀行關門，股票休市，老人們只能從取款機中取出60歐元現金，藥品食品短缺，進出口、工廠企業幾乎都處在凍結狀態，旅遊者每天退訂者達5萬多人，預訂減少了40%。

　　這次公投對歐元區、歐盟和歐洲也是一次沉重打擊，它必須反思近年來的經濟和貨幣政策，尤其是像對待希臘那樣負債纍纍國家，不要等到瀕臨破産時才採取改革措施。《華爾街日報》稱，希臘如退出歐元區可能會扭轉整個歐洲的命運，歐盟正面臨著65年來的最大挑戰。法國經濟部長馬克隆呼籲希臘債權人寬恕，説即使“反對”票獲勝，也不要懲罰希臘。他認為“公投不僅事關希臘，而且事關整個歐元區。我們需要保持團結”。

　　就在筆者停筆之前，看到了希臘和國際債權人做出的努力。希臘三個反對黨領導人6日與執政聯盟兩黨領導人簽署聯合聲明，表示共同支援希臘總理齊普拉斯返回談判桌，與債權人達成新的協議，避免希臘債務違約甚至退出歐元區。而法國總統奧朗德和德國總理默克爾也在巴黎會談後對媒體表示，希臘舉行全民公決後，國際債權人與希臘討論債務問題的大門仍是敞開的。但願希臘債務危機可以從一場“雙輸”的公投轉為最後的“雙贏”。

　　(作者為新華社世界問題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