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日本人質事件的後期斡旋過程中，發揮作用的主要是當地的部族長老。這顯示了中東政治的複雜性，也凸顯了在全球化和社交媒體勃興的今天，外交已不僅僅是政府之間的事，進行分層外交迫在眉睫。

　　2015年1月31日 一段上傳至網際網路的視頻顯示，被伊斯蘭國組織綁架的日本人質後藤健二已經被斬首。目前日本政府表示，仍在核實有關視頻的真確性，但譴責有關的行動，兩名日本人湯川遙菜和後藤健二先後被“伊斯蘭國”殺害。自“伊斯蘭國”興起以來，類似的事件曾多次發生。

　　外交已不僅僅是政府之間的事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人質事件的後期斡旋過程中，發揮作用的主要是當地的部族長老，而不是日本或約旦政府，也不是“伊斯蘭國”所在的敘利亞和伊拉克政府。這顯示了中東政治的複雜性，也凸顯了在全球化和社交媒體勃興的今天，外交已不僅僅是政府之間的事，進行分層外交迫在眉睫。

　　事情起源於1月20日，當天“伊斯蘭國”在網際網路上發佈視頻稱，如果日本不支付2億美元贖金，將殺害已挾持的2名日本人。日本政府拒絕了這一要求。1月24日深夜，“伊斯蘭國”相關網站出現的照片及音頻顯示，其中一名日本人質湯川遙菜已被殺害，同時，“伊斯蘭國”改變了索要2億美元鉅額贖金的要求，轉而提出用另一人質後藤健二交換關押在約旦的女恐怖分子賽義達·裏沙維。3天后，“伊斯蘭國”又公佈了後藤健二手持去年12月被“伊斯蘭國”俘虜的約旦飛行員卡薩斯貝照片的圖像和一段音頻。後藤健二在音頻中説，他只剩“24個小時”，留給卡薩斯貝的時間更短。

　　從索要贖金變為換人，“伊斯蘭國”把球踢給了約旦、日本以及他們背後的美國，也為國際斡旋留下了一絲可能性。事實上，用換人的方式解救人質，這方面也有不少成功的個案。2004年，三名日本人被一夥自稱為“聖戰者旅”的伊拉克武裝派別綁架。該組織聲稱，如果日本自衛隊在3天之內不撤出伊拉克，他們就活活燒死人質。最後，事件在伊拉克伊斯蘭教長老會的斡旋下圓滿解決，3名人質被釋放。

　　為了解救人質，在可能的範圍裏，各國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連發誓不和恐怖分子做交易的美國也不例外。2014年5月末，奧巴馬政府就和阿富汗塔利班達成協定，釋放關押在古巴關塔納摩灣美國監獄的5名塔利班恐怖嫌疑人，換取被塔利班俘虜的美軍陸軍中士伯格達爾。為了人質的安全，奧巴馬政府不得不繞過正式的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這樣的“非政府組織”打交道。

　　走出“搞定政府就搞定一切”的思維

　　在中東，現代國家的形成是近百年的新鮮事，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裏，這裡的人們更根深蒂固的是對所在部族、民族的認同。在這種情況下，伊斯蘭教長、部落長老等民間領袖，其影響力和號召力就遠遠大於縣長、省長、總理等在國家組織體系有正式職銜的人。前面提到的伊拉克伊斯蘭教長老會，就是一個由高級神職人員和宗教方面的學者組成的組織。而此次斡旋日本人質事件的，也主要是約旦飛行員卡薩斯貝所在的部落長老。儘管卡薩斯貝目前下落不明，但通過長老斡旋的大方向是對的。因為無論是約旦、日本、伊拉克或敘利亞政府，要麼和“伊斯蘭國”搭不上話，要麼不方便出頭露面。

　　通過政府之外的組織或個人來斡旋危機，和一個國家不同層面的人和組織建立聯繫，進行分層外交，也是世界外交的新特點。

　　在過去，很多人常常以為，一個國家只有一個國家利益，而這個利益就掌握在當政者的手中。所以，很多人和企業往往著重于和當地政客、商人打交道。但在特定的時間地點，對我們利益影響最大的往往會是那些我們不了解、不重視的力量。

　　在大量中國人和中國企業“走出去”的大背景下，要維護自己的利益，也需要走出“搞定政府就搞定了一切”的外交思維。

　　□趙靈敏（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