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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彈人生寫忠誠:追記兩彈一星元勳黃緯祿院士(5)

  • 發佈時間:2014-10-20 09:19:09  來源:中國網財經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馬巾坷

  新華社通訊

  勇士自疆場歸來

  ——追記“兩彈一星”元勳、著名火箭與導彈技術專家黃緯祿院士

  他的生活,原本離我們很遠。

  在鄉村城市大街小巷,人們享受著生活,似乎沒有必要去了解他,認識他,記住他。

  他活著時,也從沒想過讓人們記住他。所在單位宣傳幹事輾轉找他採訪時,他總是婉拒,他説成績不屬於他,屬於整個團隊。

  他的一生,活在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他是一介書生,用自己的畢生智慧和心血,矢志報國、忠貞不渝;他更是一位勇士,幾十年默默為國鑄造“神劍”,守衛和平,護佑家園。

  兩個半月前,他走了,永遠離開了他的“戰場”。

  八寶山革命公墓大禮堂前,社會各界兩千多人來為他送行,人們鞠躬、敬禮,眼噙熱淚。長長的弔唁隊伍,排頭打出“雷震海天”,是在向他的一生致敬,更是後來者的接力前行!

  他是“兩彈一星”元勳,著名火箭與導彈技術專家黃緯祿院士。

  有一種信仰,深入骨髓、矢志不渝

  擺在記者面前的是兩張黑白照片,一張照片上,28歲的他在英國求學,西裝革履、英姿勃發、春風得意;另一張照片上,晚年的他面容慈祥、笑容和藹、目光清澈。

  逝去的青春,在兩張照片間靜靜流淌。也許在最初的歲月,他並不曾想到,最終會選擇將生命和導彈緊緊相連,去擔負一個國家和民族沉甸甸的責任和希望。

  20世紀30年代末,日本帝國主義發動的侵華戰爭使我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在一艘沿長江逆流直上的客船上,年輕的黃緯祿久久站立在甲板上,眺望滾滾而下的長江流水和兩岸青山,心情沉重,激憤難平:泱泱大國被人欺負,這究竟是為什麼,怎麼做才能振興民族,洗凈屈辱?

  多年後,黃緯祿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最初的抱負:尋找一條可以使風雨飄搖的祖國擺脫貧窮、走向富強的道路。為此,他選擇了出國深造、科學救國。

  1947年,從英國倫敦大學無線電專業碩士畢業的他,本可以憑藉豐厚的待遇留在國外,但他毅然回國。那時,國內內亂頻起、民生凋敝。

  生我養我的祖國啊,積貧積弱的祖國啊,我能為你做點什麼?歸國的輪船上,黃緯祿的心情激動而又沉重。

  回到國內,面對周圍伸向自己的橄欖枝,原本可以選擇做一個象牙塔裏避世的副教授,他卻一次次想起長江客船上的追問,並最終選擇投身實業救國,到無線電研究所任職。

  人生有太多的“也許”,但在黃緯祿的人生字典裏,所有的“也許”都服務一個信念,那就是“祖國利益至上”。

  1956年,北京,春寒料峭,在中南海的報告會上,黃緯祿聽到錢學森關於建議“兩彈”為主體的國防體系的報告,內心深處再次觸動。他想:新生的中國受欺負,啥時中國人自己有導彈、原子彈,腰桿子就能挺直了!

  隨後,國家決定把一些從事科研工作時間較長、工作和導彈有些關聯的人員調入國防部五院,黃緯祿被抽調進入五院二分院,並擔任控制系統負責人,從此走上導彈研製之旅。

  1960年11月,中國第一枚導彈——東風一號發射成功,實現了我國軍事裝備史上導彈從無到有的重大突破!

  1964年6月,東風二號取得圓滿成功,翻開了我國導彈發展史上自主研製的新一頁!

  1966年10月27日,中國首次由導彈運載發射的原子彈在核子試驗預定地點成功爆炸,震驚了世界!

  在此期間,黃緯祿積極參加了我國“八年四彈”等重大規劃的制定,為我國導彈事業的創建和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學習、研究、探討……在陌生的領域裏,他毫不畏懼。然而,就在事業如火如荼開展時,“文革”發生了。

  作為技術專家,黃緯祿被扣上“資産階級反動學術權威”的帽子,被迫“靠邊站”。

  即便如此,他仍然堅守著心中的信念。他在日記本上抄下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詩句:“縱使世界給我珍寶和榮譽,我也不願離開我的祖國。縱使我的祖國在恥辱中,我還是喜歡、熱愛、祝福我的祖國”。

  那時,他每天堅持到工作現場去,給大家倒茶水、送儀器。幹雜活時,就幫著作試驗記錄,有時把自己看到的、覺得不妥的問題帶回家偷偷計算,再把結果告訴當時有發言權的年輕人。

  1970年初,黃緯祿迎來了事業的春天,他被安排到地(潛)地固體導彈總體部當主任,他加倍珍惜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于1982年研製出我國第一枚潛地固體導彈——“巨浪一號”,使我國具有了二次核打擊能力。

  他和導彈打了大半輩子交道,晚年的病床上,有人去看他,他還説:“假如還有來生,我還要搞導彈……”

  為什麼他這麼愛導彈?

  秘書呂慧英告訴記者,他不只是愛導彈,而是愛航太愛國家。晚年時他一直念叨著要看三件事:奧運會、世博會和兩岸和平。

  “只要有中國參加的國際賽事,黃老都要看,有一次我一大早就接到他的電話,他説中國跳水隊又得冠軍了,興奮得像個孩子。”呂慧英説。

  有一種奉獻,默默無聞、無私無畏

  永定路,地處北京城的西邊,與八寶山僅相距幾公里。

  黃緯祿從調入二分院的那一刻起,就和戰友們立下了“生在永定路,死在八寶山”的誓言。

  控制系統好比導彈的大腦和神經中樞,導彈飛得穩、打得準全靠它的性能。黃緯祿帶領一幫毫無導彈知識的大學生一起搞導彈,一切都從零開始,創業的艱難可想而知。

  邊幹邊學!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他鼓勵大家:“要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向上爬,上一個臺階就離山頂更近一步。只要堅持不懈地往上爬,就可以爬到山頂。”

  中國導彈研製是從仿製開始的。但是正當仿製工作進入關鍵時刻,蘇聯撤走全部專家,航太人的“徒步攀登”註定只能靠自力更生。

  儘管此前成功仿製出我國第一枚導彈——東風一號,但在此基礎上我國自行設計的東風二號,卻遭遇挫折。

  發射幾秒後,導彈出現了較大的擺動和滾動,然後是發動機起火,21秒時導彈失控,69秒後導彈墜毀……

  壓力讓黃緯祿窒息得難受:導彈控制系統的問題出在哪,是不是起飛的一瞬間就失靈了,和發動機起火有沒有關係……千頭萬緒的問題一齊湧來,他的情緒十分低落。

  因為工作保密的原因,航太人一直奉行“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的準則,即便長年生活在與科研樓一墻之隔的家屬區,家人對他們所從事的工作也是一無所知。面對各種壓力,黃緯祿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

  晚年時的黃緯祿回憶起來仍然感慨,東風二號的工作人員辛辛苦苦這麼長的時間,結果弄出的這個寶貝,卻失敗了,大家非常痛心。“但失敗也不可悲,往往從失敗中取得的教訓,比成功取得的經驗還要寶貴。更重要的是,學費不能白交!”

  發射場“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晝夜溫差大,風吹石頭跑”。長達7個多月的嚴冬讓人望而卻步,一年中最冷到零下34攝氏度,酷暑最熱時達43攝氏度。

  有一次他一到基地就患了重感冒,發高燒。晚上試驗隊加班,同志們囑咐他好好休息,可等大家走後他一個人摸黑步行一公里又趕到了加班現場。

  “黃總,您怎麼又來了?不是答應好好睡一覺嗎?”

  “我睡不著,還不如來看看,心裏踏實!”

  “黃總您回去吧,您是不是對我們不放心啊,我們肯定不偷懶。”

  “來都來了,就讓我們一塊吧。”

  軟磨也好,硬泡也好,他就是不回去。試驗隊另外一位領導無奈地搖頭説:“黃總吶,我們可真拿你沒辦法!”

  只要提起工作,天大的困難,他都要克服。

  航太科工二院原副院長、黃老的同事王文超回憶,酷暑季節,“巨浪一號”在南京長江大橋做試驗,導彈殼體內溫度高達50多攝氏度,快60歲的黃緯祿堅持進入殼體,手背還受了傷。

  對父親工作知之甚少的黃道群,至今都記得試驗後看到回到北京的父親:“他身上幾乎長滿了痱子,癢得實在受不了時就乾脆泡在涼水裏。”

  海軍某試驗基地高級工程師、部隊參試人員黃莉亞向記者回憶起一件事時,忍不住淚水漣漣。“有一次部隊搞了一個訓練項目要做鑒定,本來我準備了書面材料交給他,沒想到87歲高齡的他一聽説這事特高興,一定要堅持親自來現場,這是他最後一次出京。當時官兵都很激動,很受鼓舞,大家從沒想到能請得動這樣一位大科學家。”

  1999年9月18日,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授予黃緯祿等人“兩彈一星”功勳獎章,那年,他83歲。獲得黨和人民的肯定,是莫大的榮耀,但由於工作的保密性,即便是獲獎,也極少在公眾面前露面。

  有一種責任,一諾千金、一往無前

  20世紀60年代我國發展導彈核潛艇已經勢在必行,被列為當時國防科研“三抓”工程之一。

  如果説液體導彈曾經從蘇聯得到一些借鑒,固體導彈則沒有任何資料和圖紙以及仿製品,起點高、技術難度大,加之要重點解決潛地導彈水下發射技術等難題,這對中國導彈研製隊伍來説,是個嚴峻的考驗。

  一紙調令,黃緯祿從液體導彈研製崗位調任固體導彈型號總體部任主任。他憑藉在技術上的影響和個人魅力,組建起了一支固體導彈研製隊伍。

  54歲的他重新開始學習,這次他的老師是他的下屬。

  航太科工四院型號總設計師,曾任“巨浪一號”副總設計師的侯世明,從黃老調入就一直和他共事,向記者回憶説,當時黃老很刻苦,主動找大家聊天,説自己是搞導彈控制系統的,對總體很不熟悉,請同志們把他當小學生一樣教起,請大家多幫助。

  “黃總很謙虛,不論大事小事都很動腦筋,思維很敏捷。”侯世明回憶説,黃總剛去時,院裏要開展一次地球旋轉對射程影響的計算,當時計算量很大,需要請計算站算參數指標等。他把計算的任務書交給了黃總,按例領導簽完字計算站就開始執行任務。黃總看了半天,就問:“這個我也不太懂,但你看這個算一半行不行?”

  “他這麼一説,我就明白了,地球是對稱的,計算南緯35度和北緯35度是一樣的,一下子計算工作量就減少了一半。”侯世明説。

  黃總常説,導彈是一門綜合技術,任何一個技術權威都不可能樣樣精通。即便是領導者,也必須先當學生,不懂就是不懂,不懂就問,問明白以後就懂了。很快,他便成為總體設計的內行。

  成功的道路上總是充滿艱辛。

  在開展固體導彈正式試驗前,我國已經向全世界發佈了某公海海域的禁航報告。

  然而,頭一發導彈發射失利了。

  壓力像大山一樣壓在大家心頭。問題分析會氣氛緊張。

  “我是總設計師,我來負主要責任!”黃緯祿挺身而出。大家望著連續幾天徹夜無眠、滿眼血絲的總設計師,多少委屈煙消雲散,眼含熱淚埋頭搜尋原因、解決問題。

  問題解決了,第二發導彈是否打,何時打還要等上級的指示。這時距離國家發佈的禁航結束時間不遠了,有些同志卻還有疑慮。

  黃緯祿又迅速回顧了試驗各個關鍵環節,週密思考後,向北京報告:“發射條件已經具備,不宜推遲,建議按時發射,不再延期。”之後,北京回答:“我們尊重第一線同志的意見。”

  1982年10月12日,當發射按鈕按下去,渤海海面上,一條噴火的蛟龍躍出水面,直衝藍天,沖天的水柱化作層層水簾,尾部橘紅色的火焰染紅了天與地……

  十分鐘之後,喇叭裏傳來令人振奮的聲音:“末區發現目標!”“彈頭命中預定海域!”

  這次發射標誌著我國具有了二次核打擊能力,使中國人的腰桿在國際上挺得更硬、更直!

  可是成功的背後,是頂著巨大壓力的黃緯祿忍耐著巨大病痛的折磨。到醫院檢查時,醫生十分詫異,這個消瘦的人到底從事什麼樣的工作,會落得一身的病:十二指腸球部潰瘍、輸尿管結石、心臟病……

  那一年,66歲的黃緯祿由於過度操勞,體重減了22斤。人們説,黃老是剜下自己的血肉,補在導彈上了!

  幹導彈事業,總是意味著高風險、高壓力。參加“巨浪一號”核潛艇試驗的侯世明告訴記者,每次出海試驗前,試驗隊員都到碼頭列隊。當時黃總就把他單獨叫出來,連連囑咐:“現場出了什麼問題,少彙報,大膽做主!該做什麼做什麼,出了問題我來承擔!”

  在遭受連續失利的重大挫折後,1988年,“巨浪一號”發射取得圓滿成功,黃老一到時任院黨委書記的王可立面前便喊著“罪臣向你報到!”“當時看到年邁的黃老這樣,我的眼淚都差點掉下來,慌忙扶住他,對他説,您哪是罪臣,您是我們的大功臣啊!”王可立告訴記者,現在想想,黃老當時要承擔多大的壓力和責任啊!

  有數據顯示,“巨浪一號”研製工作的單位共有109個,3萬多人,涉及全國19個省市、10個工業部門。由於導彈武器研製的系統複雜性,加上大家都沒有研製經驗,從技術到人員到産品再到時間節點,如果沒有精準的統籌兼顧和協調管理,根本無法完成。

  一度,大家在會上發生爭論,拍桌子大嗓門問題依然解決不了。由於首次研製心裏沒底,看似簡單的一個指標,每家單位都留足自己的余量,結果導致總體上銜接困難。

  “科技人員因技術問題發生意見分歧,一方完全有道理,一方完全沒有道理的情況幾乎是沒有的。”緊要關頭,黃緯祿召開首次總師擴大會,他靜靜地聽完各方意見,要求大家全都把余量拿出來,再分散難點。“這樣的風險要共同來承擔,不能出了問題相互埋怨、指責。”他説。

  黃老所倡導的“有問題共同商量、有困難共同克服、有餘量共同掌握、有風險共同承擔”的“四共同”原則,如今已經成為航太系統工程管理思想在實踐應用中的“金科玉律”,成為航太系統工程協同工作、解決問題的法寶。

  有一種情懷,大愛無言、下自成蹊

  幹的是國防大事,可對家裏,黃緯祿顧不上太多,對妻子、對家人有太多的愧疚。

  妻子劉漢菊早年畢業于復旦大學後留校任教,因配合他的工作轉行。平時,她承擔了家裏全部家務。

  2000年3月,妻子忍受著肺癌的痛苦,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妻子去世前一天,説自己的腳疼得難受,黃緯祿搬來凳子坐在妻子床前,用雙手為妻子搓腳,默默地搓了幾個小時,不言不語……

  “文革”受牽連的大女兒只有初中一年級文化水準,距離女兒參加成人高考50多天,他每晚都要給女兒補習功課。有一陣子在京西賓館開會,每天中午他利用午休時間騎自行車回家,給女兒講上20分鐘,隨便扒上幾口飯便又匆匆騎車返回賓館開會。

  “父親對家人的愛是樸實的,他對周圍人的愛同樣深沉。”黃道群説,有一次父親聽説從前的一個秘書生病了,愣是走過去爬樓去看望秘書,讓秘書感動不已。

  “文革”時,單位裏一個女技術人員懷孕了仍然住在集體宿舍,跑來哭訴,當時黃緯祿已經“靠邊站”了,管不了她的事,可是仍然騰出家裏的房子,讓她住進來。“女同志一家一直住了好幾年,直到工作調動才搬出我們家。”女兒説。

  他尊重身邊的每一個人。呂慧英説,作為技術領導,黃老在開會時擔心上廁所耽誤聽大家發言,他會在會議前一個小時就不再喝水。黃老在作會議發言時,秘書不用幫他準備發言稿。“黃老會聚精會神地聽會,並結合會上的問題有針對性地發言,大家聽了都心悅誠服。”

  晚年時,他的家有時就成了辦公室和課堂。航太系統的技術專家、科研院所的研究人員、企事業單位的團員青年、試驗基地的軍官士兵、附近學校的老師學生、外地的求學人士紛紛前來求教……

  “每次有人來,雖然父親身體很虛弱,他都會讓我們提前幫他穿戴整齊,他一定要以最好的姿態接待客人。”黃道群告訴記者,“去年,有一個外地來京的大學生暑期‘兩彈一星’紅色夏令營的師生前來拜訪。當時父親視力很差,手也抖得厲害,在我的幫助下,他顫顫巍巍地寫下了‘弘揚兩彈一星精神,勇挑民族復興重擔’的寄語,這也成了父親最後的絕筆。”

  讓他牽掛最多的還是導彈事業。每有重大試驗或關鍵節點,黃緯祿還常常親臨一線,甚至遠赴試驗基地,現場指導。同時,黃老一直關心航太事業發展,積極參與載人航太和嫦娥工程論證,獻計獻策,發揮餘力。

  “黃老密切關注型號發展,他是想知道的多,想了解的多。如果聽到順利,他打心眼裏高興。如果遇到不順利,他就會動腦筋,絞盡腦汁幫大家出主意。”侯世明説。

  黃老逝世前幾個月,中國航太科工集團公司總經理、黨組書記許達哲前往探望,病床上的黃老了解到導彈的最新研製成果,連連説:“你們幹得比我好!希望在你們身上!”

  2011年11月23日,他永遠閉上了雙眼。

  這一天,茫茫戈壁、萬里海疆等不來勇士的再次造訪。

  然而,勇士自疆場歸來,步伐穩健而堅定,笑容安詳而溫情。在勇士戰鬥過的地方,無論是狂風走沙、條件艱苦的試驗基地,還是燈火通明、刻苦鑽研的科研場所,神劍靜靜佇立,紅旗久久飄揚!

  勇士歸來,千萬將士止戈沙場,億萬百姓共用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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