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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榮氏家族:對財富的理解比王思聰要靠譜

  • 發佈時間:2014-10-13 14:10:57  來源:中國經濟網  作者:謝思聿  責任編輯:張少雷

  導語:遠赴海外後,榮家就開始了隱秘化傳承。“一個家族與一個王朝一樣,總是有興衰起落。”榮海蘭不經意的把目光投向窗外,“沒有例外。我們必須懂得惜福,否則下輩子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27歲的榮宗信是榮氏家族的第四代,他已經完全不會説中文。這是榮宗信第一次來到北京,在內地企業家的面前作了一場關於家族傳承的演講。演講剛一結束,他的姑姑榮海蘭就在台下呵護地迎住他。兩人走出會場門外時,一波又一波的人圍住他們要求合影留念。“差不多100年過去了,大陸這邊仍這樣關注我們家族,真沒有想到。”榮宗信很感慨。

  在中國近現代史上,沒有第二個榮氏家族。“榮家是中國民族資本家的首戶,中國在世界上真正稱得上是財團的,就只有他們一家。”當年毛澤東如是評價。

  榮宗敬(1873-1938)名宗錦,字宗敬。中國近代著名的民族資本家,與“狀元實業家”張謇齊名 。著 有《實業救國芻議》等書。

  榮德生(1875-1952)名宗銓,字德生 。民族工業巨擘榮宗敬之弟,原國家副主席榮毅仁之父。著有《樂農氏紀 事》。

  百餘年之前,榮宗敬、榮德生兩兄弟是有名的“麵粉大王”、“棉紗大王”,榮氏企業一度壟斷全國麵粉市場的1/3,棉紗市場的2/5。榮氏是個大家族,長房榮宗敬有三子四女,二房榮德生有七子九女,所有榮家二代男丁以“仁”排序。在榮家跌宕命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既包括長房的榮溥仁、榮輔仁與榮綱仁,也有二房的長子榮偉仁、次子榮爾仁,還有榮德生那位身兼商界巨子和政府高官于一身的四子榮毅仁。

  如今榮氏家族散落海外各地,除去仍舊與中信集團有著扯不斷關係的榮毅仁之子榮智健之外,在內地往來最多的就是榮宗敬的孫女、榮輔仁之女榮海蘭。

  這次借助參加家族傳承論壇的機會,榮海蘭試圖把家族的第四代、她哥哥榮智江唯一的兒子榮宗信帶到中國內地民營企業家們的面前。

  初登北京社交場,榮宗信穿了一雙球鞋,配了一條深色休閒褲,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西裝以示尊重。這副標準的ABC打扮配上微胖的身材,親切有餘、炫酷不足。這著實令在韓劇中看慣了修飾得無懈可擊的富家子弟的廣大女粉絲大失所望。

  美國榮氏家族第四代最年輕的家族成員榮宗信,美國New School戲劇學博士。他沒有選擇家族企業,而是去做戲劇。他正計劃成立榮文化基金,有時間也玩玩攝影

  在發現有人打量他時,榮宗信嘴角立刻勾出一個微笑。看到大家沒有移開目光,他戲劇化地把那個表情不斷放大、定格成一個誇張的表情。看得出來,這個美國New School戲劇學的博士想在這個語言不通、索然無味的環境中為自己找一點兒樂趣。

  這個背後一直有家族基金支撐的年輕人恐怕理解不了中國土豪們的焦慮。中國內地打拼數十年的創富一代們的財富已經累積到了質變的時刻,他們現在最關心兩個問題:二代接班和財富安全。演講現場,許多國內知名的企業家都在認真聆聽這位榮家第四代對家族傳承的理解。無論他們是否被榮家後代對慈善和文化的理念所打動,至少國內的創富一代們覺得,榮家四代對財富的理解要比內地首富之子王思聰要靠譜得多。

  “很多時候都是聽長輩們甚至外人告訴我家族的歷史。”終於從人群中抽出身子的榮海蘭在窗邊的位子上坐下來。她出生於香港,沒有機會見到家族當年烈火烹油的繁華。

  無錫榮宗敬、榮德生兄弟是“實業救國”的篤行者。早在1919年,榮氏企業申新、茂新、福新“三新財團”就已經雄踞全國麵粉、棉紗兩業。

  三新實行總經理負責制。榮宗敬以總經理的身份獨攬大權,公司以其全部資産對外負有無限責任。

  榮宗敬出身於錢莊,特別熱衷與金融圈打交道。他以公司和個人身份持股10家以上的錢莊與銀行,還投資一家保險公司。特別需要指出的是,榮氏企業是上海商業儲蓄銀行的最大股東,這家銀行的董事長就是榮宗敬的好友、赫赫有名的銀行家陳光甫。

  借助銀行資本,榮氏企業得以不斷兼併擴張。發展到1928年,榮家有茂新一到四廠、福新一到七廠、申新一到七廠,其産能足以壟斷1/4的民營資本麵粉市場、2/7的棉紗市場。“從衣、食來説,我擁有半個中國。”榮宗敬半生打拼,換來那一刻的意氣風發。

  “據我了解,我祖父很早就開始進行海外佈局。”榮海蘭告訴《中國企業家》,“在新加坡和香港等地都開設了工廠。”

  “我們家族是最早開始在上海租界區生活的一批人。”榮海蘭回憶道,“也很早就適應了中西合璧的生活。”在上海榮氏大宅裏,這個有著100多名成員的大家族餐桌上的食物永遠不斷,既有咖啡和黃油麵包,也有中式茶飲和精緻的上海點心,小廚房裏還常常備著長輩們用來養生的焦米粥。榮家少爺們穿著在南京西路定做的海派西服進進出出,與上海灘權貴宋家、孔家過往密切。

  但月滿則虧。家族與企業不斷擴大之餘,人事紛爭頻現,再加上開支浩大,榮家不復當年的上下一心。篤信風水的榮德生一度認為這是因為三新總公司的選址不當所致,但其實是公司制度與內部管理出現問題。一方面總公司過分集權,致使分廠的效率和産品品質雙雙下降;另一方面,無人對榮宗敬的總經理許可權進行約束,決策風險凸顯。

  1931年之後,棉紡織業形勢的變化使得榮氏企業的問題逐漸暴露。經營環境惡劣、企業激進擴張,再加上榮宗敬父子在外匯市場投機巨虧,最終使得榮氏申新係工廠走到資不抵債的邊緣。到1934年春天,就連與其關係最為密切的中國銀行、上海商業儲蓄銀行都停止對其放貸。一時間,與榮氏企業有業務往來的16家錢莊都切斷了對榮氏的貸款。

  最無可挽回的是市場對榮宗敬的信心,他最終被迫辭去總經理職位。此後又幾經轉折,幸虧榮德生把名下所有資産抵押融得資金,為申新贏得寶貴的求生時機。但榮氏家族關於企業控制權之爭的種子就此埋下。

  1937年盧溝橋事變,榮氏企業2/3被毀。翌年,家族的靈魂人物榮宗敬在戰亂中離世。

  此後戰爭迫使上海企業紛紛內遷。直至1943年,榮德生才再提公司復興計劃。但此時家族的一代與二代之間、兩房之間的矛盾開始公開化。

  以二房次子榮爾仁為代表的榮家二代試圖建立起現代科學管理制度,包括設立股東會和董事會,以及重新制定組織規則。董事會由股東大會從榮氏家族成員中選舉産生,負責執行股東會決議和高管人員的任免。

  值得注意的是,榮爾仁還準備成立榮氏家族資金管理委員會,來決定資金的運用。他最終的目的是統一家族企業之後,“把榮氏資本集團能置於萬世不敗之基礎上。”

  這場改制計劃在各方博弈之下以失敗告終。榮家企業開始分裂,申新一、六、七、九以及上海福新各廠控制在長房手中;申新二、三、五廠和茂新等廠另組管理處,由榮德生主持;申四、福五則由榮德生的女婿李國偉負責。

  但關於這一段歷史爭議頗多。一位海外人士告訴《中國企業家》,榮家的很多事情非常敏感,內地一些資料中對榮家兩房的記載與事實出入頗大。

  此後榮家加入上海工業資本南逃香港的大潮之中。榮氏長房所有成員,還有二房的榮爾仁等陸續來到香港,並在此創辦了大元紗廠、南洋紗廠。

  直到上個世紀90年代,榮海蘭才第一次見到留在內地的“四叔”榮毅仁。她並不十分清楚這位穿著非常樸素的長輩,還有自己家族的故事。但她聽説過曾有人把榮家對內地經濟的貢獻列成一個單子,“鄧小平看過那個單子,將榮家與中國古代宋朝的楊家相比。”榮海蘭告訴《中國企業家》,“鄧小平當時説,‘從歷史角度來看,你們家也是有功的。’”

  來到香港的榮家二代們最終成立了類似榮氏家族資金管理委員會的機構,後獨立出來成為榮家的家族辦公室。

  由於在香港成立,“我們的家族基金架構偏向英式風格。”榮海蘭告訴《中國企業家》。家族辦公室一方面掌管家族資金的出入和分配,另一方面對榮氏家族企業擔負起控制和監管的職能,並最終對由榮氏家族成員組成的董事會負責。

  家族基金保證了榮氏家族的平穩過渡和此後的數代傳承。長房榮宗敬三子、24歲的榮綱仁(即榮鴻慶)最後扛起了家族企業的大梁。很多年後,二房三代的榮智健隻身來到香港時,正是靠這位“小叔叔”多年經營分紅作為本錢,賺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而長房二代次子榮輔仁則選擇帶領家人移居美國。幼小的榮海蘭在一幢白色的大房子裏開始了新的生活,令人不自在的規矩和禮儀都消失了。“當然,每逢重大節日我們還是要向長輩們磕頭請安。”榮海蘭告訴《中國企業家》,“中國的老傳統仍在,我們家族中對男性的重視一直超過女性。”

  隨著昔日上海灘的權貴孔家、宋家的成員也陸續來到紐約曼哈頓的中城區定居,他們往昔世家舊族的歲月似乎得以重現。宴請時餐桌上擺的依舊是上海菜,穿衣風格、言行舉止依舊保持著海派風格。在異國他鄉,父輩們用這些傳統而精緻的細節重溫上海灘的繁華舊夢。

  榮家第三代、第四代則已經完全西化,榮海蘭竭力強調榮家已經融入到美國的主流社會之中。她的哥哥榮智江畢業于音樂界的“哈佛”——茱莉亞(The Juilliard School)音樂學院,精擅八國語言,喜歡收藏名錶、照相機和私人汽車,年輕時還是一位賽車手。他在攝影方面也有極深的造詣,曾為金門大橋、戴高樂機場拍攝過紀錄短片。在他去世之前,榮氏的家族基金一直由榮智江在管理。榮海蘭自己則選擇在紐約大學讀戲劇專業。與所有的名媛一樣,她也曾熱衷於時尚與演藝,經常在貴族圈中亮相,當過名模、演員,還多次主辦過選美比賽。

  榮家後代年滿十八歲之後就會成為家族基金董事會的一員,他們可以參與家族企業的經營與管理。但也有很多像榮海蘭這樣不喜歡對著自己的財務顧問們呈交過來的報表和數據,轉而選擇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榮家企業運作得已經非常平穩了。我只關心我的錢,每年是增多還是減少了!”榮海蘭大笑著説,“有專業的人在管理,何必自找麻煩?我相信我們家族的公平性。”

  榮氏家族成員名下都有自己的基金,他們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這筆財富。“更幸運的是,長輩們沒有設立太多的限制。”榮海蘭告訴《中國企業家》。

  並不是所有的家族基金都這麼開明,一些家族基金在架構搭建時,會根據委託人的要求設立許多附加條款來約束後代的行為。而榮家的底線非常簡單明確。“如果要是吸毒,就會被趕出家門。”榮海蘭説,“還有不能欺騙和賭博。”

  很多年後,在紐約的Town House(聯排別墅,美國中産階級主流住宅)裏,年輕的榮宗信曾試圖從史料中進一步了解自己的家族。很可惜他不諳中文,而出走海外後的榮家已經變得極為低調,能供他查閱的資料非常有限。

  榮海蘭也不願意觸碰這個話題。但她願意僅就家族傳承的問題給內地的企業家們一點建議。她認為關鍵是創富一代與守業二代的關係。首先,兩代人之間往往因經歷、生活和教育背景等存有極大分歧。所以,守業二代在能夠背負家族重任的同時,還必須能夠協調好兩代之間的關係,直至雙方對家族的未來構想達成一致。“這中間涉及到把以往經驗和觀念昇華和佈局的問題,如果二代做不到這一點,”榮海蘭認為,“那麼就有可能會出現富不過三代的情況。”

  “絕大部分家族傳承幾代後都會變得非常隱秘低調。”中金公司財富研究部董事總經理孫雅娜表示,“通過在家族基金中嵌入信託結構,進而通過複雜的股權結構設計可以使得外界很難追溯股東們的真實身份。”

  一位來自台灣地區的銀行業人士向《中國企業家》透露,榮氏家族企業目前仍由榮綱仁(即榮鴻慶)在掌管,當年的南洋紗廠已經變為南洋集團。隨著香港紡織業的逐漸衰落,榮氏在1992年將紗廠回遷上海,成立上海申南紡織有限公司——在漂流近半個世紀後,榮宗敬的後人最終帶著榮氏企業回歸故里。近幾年來,南洋集團也涉足房地産業務。在台灣地區,榮綱仁還成功使得上海商業儲蓄銀行複業,“但只是一個中小規模的銀行,不復當年雄風。”

  “一個家族與一個王朝一樣,總是有興衰起落。”榮海蘭不經意的把目光投向窗外,“沒有例外。”

  與財富相比,慈善理念是另一個唯一能夠真正傳承下來的東西。“祖父們説過:發上等願,結中等緣,享下等福;擇高處立,就平處坐,向寬處行”,榮海蘭告訴《中國企業家》,“我們必須懂得惜福,否則下輩子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榮家成員捐贈頗多,他們也設立了多個慈善公益基金。榮海蘭則乾脆把自己牽頭設立的公益基金挂在中華慈善總會、紅十字基金會下面,“但我不會把錢交到任何人手中,我會自己帶團隊去做。”與簡單的物資救助相比,榮海蘭更願深入教育領域,提倡教育公平化,並在中國下一代教育基金會成立了龍族基金,啟動了龍族基金城鄉扶植計劃。

  每年她有半年的時間在中國,三個月時間在美國,還有三個月在世界各地旅行。“旅行的時間我是一定要留出來的,我不能為了任何事情犧牲這三個月的私人時間。”榮海蘭説。很多年前,她還會與親人們相約結伴去世界各地旅遊。但現在彼此既有年齡和地理上的差距,也都在忙各自的事業,很難再湊在一起,第四代之間的聯繫則變得更加疏遠。

  未來一段時間裏,她會把工作重心放回戲劇上。不久之前,她還受上海市政府之邀,與榮宗信一起打造了名為《我夢中的羊》的話劇。他們還計劃兩代人共同成立榮文化基金,“想法都在我的腦子裏,但現在不方便透露。”榮宗信笑著説。至少在未來幾年時間內,他不打算回歸家族企業之中。“三十歲之前他可以自由的安排學習和工作。”榮海蘭告訴《中國企業家》,“我們會帶他走完這一段路,此後則只能依賴自己。”

  “他自己本身就有財富,將來他也會製造財富,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創造自己的智慧,加深對人生的了解,更重要的是了解各個層面的人們。”榮海蘭認為,“在他人生中,選擇權在他自己手中。”

  榮宗信應該是值得她放手的晚輩。他曾經歷喪父之痛,也曾借酗酒麻醉自己。但最終他發現,投身戲劇、寫下那些感受是更好的排解之道。“任何人都要意識到,你放任自己做過的事、説過的話,都有可能讓你自己和家人蒙上永久的羞辱。”他説。

  榮氏家族一代、二代跌宕而傳奇的故事已經隨風而逝,但榮海蘭説:“很多東西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如今的榮家後代秉持的不是榮宗敬當年作為創業者激進而創新的作風,而是恪守‘固守穩健,謹慎行事,絕不投機、敬業、節儉,靈活’的祖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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