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高岳

　　“驗車嗎？包過！”“上牌照嗎？包中吉祥號啊！”……

　　在北京市車管辦公場所、機動車檢測場、舊機動車交易市場及周邊等地，類似這樣的吆喝曾經非常普遍，這些人也被冠以了一個形象的稱號——“車蟲”。他們在專業場所舉牌攬活，幫助駕駛員代辦手續，往往還能通過“認識人”“內部關係”使駕駛員獲得額外的好處，不少人自願掏錢托其辦理業務。殊不知，這些“車蟲”實際上幹的都是坑蒙拐騙的非法勾當，與他們打交道不僅可能損失錢財，還極易洩露個人資訊。

　　“車蟲”現象由來已久，北京市交管部門雖然頻頻打擊並初見成效，可《法制日報》記者近日在採訪中卻發現，抓“蟲”容易除“蟲”卻難。“車蟲”依然是讓車管部門頭疼的難題之一。

　　起底“車蟲”驗車場外“守株待兔”

　　“車蟲”擾亂企業正常經營秩序的行為由來已久，媒體也不只一次曝光了“車蟲”坑戶欺店的惡劣行徑，然而這種行為尚未得到有效的遏制。

　　今年以來，北京大興警方陸續接到群眾報警，稱在大興某汽車檢測場附近被“車蟲”騙了。民警調查發現，該團夥打著代辦驗車的幌子，詐騙車主高額的“維修”費用，而其實車輛的任何一個零件都沒有更換過，團夥成員根本就沒有踏進檢測場半步。

　　在騙取事主信任，收取1000元押金後，便將事主帶到一個附近的飯店內，有人負責休息點陪聊，聯絡感情穩住事主，有人負責冒充修理廠人員便開始給事主車輛挑毛病，虛報車輛檢測故障資訊，騙取維修費用，尾氣不合格要300元，剎車有問題要500元，在三番五次的騙取錢財後，一旦事主察覺異樣，便以車主愛車毛病太多無法檢驗等理由，巧妙脫身。車主往往車沒驗成，“修車費”倒損失了上千元。

　　辦案民警表示，“一般來説，一輛車通過檢測需要120元到200元左右，但是‘車蟲’總自稱‘認識人’,有‘內部關係’,因此，要價高達上千元。有的車主自知手續不全、車況太差，所以將通過年檢的希望放在了那些自稱神通廣大的‘車蟲’身上。”而實際上，只要是車況本身有問題，無論誰來驗車，結果都是一樣。騙子屢屢得手，利用的正是一些車主心存僥倖、圖後門、圖省事的心理，而往往被騙車主的車也確實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問題。

　　執法人員告訴記者，“車蟲”的騙人伎倆主要有以下幾種：以代辦驗車為名騙取車主信任，驗車過程中故意誇大辦事難度，謊稱認識內部人員，騙取群眾錢財；以能提前辦理車輛提檔外遷，安裝車牌，甚至可以在手續不全的情況下辦理各類車駕管業務、代選吉利號牌、銷分、替考為名搭訕群眾，趁機騙取錢財；以向群眾出租三元催化器、氧感測器、滅火器、停車牌、輪胎和出賣勞動力拆裝改裝件等，使不合格車輛矇混過關；私刻公章，向群眾提供假體檢證明、暫住證和結婚證等國家法定的證件牟取利益。

　　分片包乾打擊“車蟲”零容忍

　　為加大對“車蟲”的打擊力度，消除社會隱患、防止市民上當受騙，北京市交管部門成立打擊“車蟲”工作小組，將全市車管辦公場所分片包乾，採取建立黑名單庫、24小時視頻監控、系統排查民警輔警、檢測場“一車一人”等措施持續開展打擊非法仲介集中整治行動，打壓“車蟲”們的生存空間“零容忍”。據了解，如今靠“幫人代辦驗車”過日子的“車蟲”人數只有高峰時期的四分之一，絕大多數都已“歇業”了。

　　北京市公安交管局車管所副所長張國增告訴記者，為最大限度地將車務手續辦理流程“公開化、透明化”，北京交管部門先後推出網上預約驗車、微信預約驗車服務、向車管站下放業務許可權等便民措施；在車管總所及各分所在門前設固定執勤崗，每天安排1名民警在門前巡邏，維持門前及周邊交通秩序，堅決不允許“車蟲”混入辦公區域，一經發現，必須當場進行驅離。利用系統代辦人資訊採集功能，通過系統篩查，每月匯總全市代辦人情況，進行代辦數量排名，對重點人進行調查取證、製作詢問筆錄、拍照存檔，經調查確定為非法仲介的，列入“車蟲”黑名單庫，拒絕為黑名單庫的人員辦理車務手續。目前，已有150人納入“車蟲”黑名單。

　　同時，在車管系統內部摸排民警、輔警情況，熱點崗位定期人員交換。張國增透露，在排查中，一旦發現輔警社會背景太複雜、經常與社會人員接觸的，將立即辭退，今年以來，車管系統已辭退36名輔警。

　　記者了解到，今年以來，北京交管部門在常態化打擊的基礎上，開展了全市範圍的多警種、多部門專項集中打擊“車蟲”行動5次，先後組織打擊力量1627人次，清理閒散人員1460人，治安警告162人，治安拘留65人。

　　逮“蟲”易行除“蟲”為何難

　　儘管北京市交管部門對“車蟲”頻頻亮出重拳，“車蟲”卻並未作鳥獸散。

　　“問題的癥結是‘車蟲’的違法處罰並不是只有行政處罰一類，執法機關會根據其違法行為適用不同的法律。為此，北京交管部門研究了打擊‘車蟲’適用的法律法規和具體處罰依據，形成、固化統一的執法標準，為屬地分縣局派出所的執法工作提供法律支撐。”北京市交管局車管總所涉牌科科長王焱説。

　　王焱表示，目前，對“車蟲”的處罰標準主要分為以下情形：舉驗車牌子、辦事大廳攔截群眾，按治安管理擾序處理；謊稱與辦理人員熟識可辦手續，超出尋常手續，謊稱選吉祥號，按照詐騙處理，金額達到一定程度就涉刑事犯罪；冒充民警等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涉嫌招搖撞騙；強迫交易，追究當事人刑事責任；辦假證等欺騙車管所等相關部門，涉偽造印章罪，情節嚴重會刑事拘留。

　　實際上，警方對很多“車蟲”的處罰無非是拘留一段時間。“車蟲”出來後還可能重操舊業。

　　一方面，主要是車主也有這個需求。李先生在驗車場工作近10年，深諳“車蟲”的生財之道。他説，“車蟲”經常誇大驗車難度，自稱和驗車場熟悉，或認識車管民警，可以順利驗過去。往往是一些老車、舊車的車主，自知手續不全、車況太差，會主動找“車蟲”代驗。但實際上任何一個人正常辦理，都可以順利辦妥。如果車主不配合，“車蟲”不也就沒有生意做了嗎？

　　另一方面，“‘車蟲’斂財的總數很可能已夠刑事處理，甚至不乏詐騙、招搖撞騙、強迫交易等罪名，不過因為當事人很少報案，因此無法處理。”王焱説，一些當事人覺得姓名、電話、車、住址等“車蟲”都知道了，一旦受騙，怕報案後遭到報復，所以即使明知自己被騙，報案的人非常少，只好吃啞巴虧，花冤枉錢。

　　此外，有時民警已掌握情況追到車主了，但車主不配合，致使一些“車蟲”只能受到幾天的治安拘留等輕微處罰；被抓的“車蟲”中也不乏三進宮甚至四進宮，但是由於不會受到重處理、形不成震懾，還是屢教不改，從而難以治本，擾亂了正常市場秩序。

　　對此，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魏紹玲律師分析時説，“車蟲”之所以屢禁不止，與調查取證困難、一般現場交易居多、違法成本低、一般是行政拘留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