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們所處的國際國內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以預見,在21世紀初期的20年中,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增強及其在世界上的影響力日益擴大,中國的文化領域包括藝術領域,從觀念到實踐的各個層面將發生重大變化。 文化作為社會和經濟發展的戰略資源,已是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世界文化多元化的趨勢下,民族文化認同成為中國與世界文化交流中重要的基本問題。中國原有的傳統文化是世界文化的一元,但是20世紀以來的中國現代文化是否也能成為當之無愧的一元?我們如何在全球範圍內構築中國特色的文化形象和價值體系?這是我近10年著重思考的問題。 早在1992年,我應加州伯克利大學東亞研究所邀請赴美一年有半。當時我是帶著中國畫生存和發展的問題去的,時至今日這依然是我們畫中國畫首先面臨的問題。我流連在舊金山美術學院、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和PS1,心裏想著的卻是20世紀中國美術的問題。當時我就在想,以中國的傳統文化為根基,究竟是否能引伸和構建出另一種不同於西方現代主義的藝術形態,一種中國自己的現代主義? 秋菊-69×68cm-1996對20世紀中國現代美術的反思性研究是從80年代中期開始的,海內外研究的側重點各有不同:大陸美術界的研究主要從史學的角度對重要畫家和主要流派作偏重於史料梳理的研究,台灣的研究側重於30年代的早期油畫家,近些年歐美對此項研究興趣日增,尤其關注85新潮以後的藝術探索。這些研究已經為當下的思考積累了比較豐富的史實基礎。但與此同時其中亦存在著一大共同的疑惑和誤區:即在對“現代性”的判定上還沒有跳出“現代即西方,傳統即中國”的思維模式。其缺憾在於將中國的現代美術等同於西方現代主義在中國的推演,而將20世紀中國現代美術的主體部分:傳統演進、中西融合和大眾美術等富有中國特色的藝術形態排除在“現代性”之外,使20世紀中國美術無法在世界美術史中得到合理的解釋和恰當的定位。 我感到我們美術界在許多重大學術問題上存在著模糊認識,諸如美術的“現代性”的含義究竟是什麼?什麼是中國的現代美術?如何辨析和界定20世紀中國美術的現代性?什麼是中國畫發展演進的現代形態?這種轉型以什麼為標識?大眾美術在中國美術的現代轉型過程中究竟處於何種地位?儘管不斷有“全盤西化”的思潮涌動,但在中國的可行性卻又如何?“中西融合”的不同樣式背後的社會指向如何?如何從本體論的角度來為這些樣式定位?應該如何看待中國的前衛藝術及其在中國現代美術中的位置?中國現代美術在當今全球化境遇中的未來可能性又將如何? 為了在宏觀戰略和基礎理論上回答這些問題,我在1999年提出“中國現代美術之路”的研究課題,並著手搭建研究梯隊,自1999至2004年先後在中國美術學院和中央美術學院招收博士研究生十余人,通過課題研討推進研究、培養人才。我自己也在這些年的思考中,逐漸形成了以“自覺”作為區分傳統與現代的標識,以“傳統主義”、“融合主義”、“西方主義”、“大眾主義”作為中國現代主義美術基本形態的理論構想。 在我看來,20世紀中國美術研究最基本的問題是定位、是正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