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建築裏開民宿、咖啡館並不少見,就連故宮“皇城根下”,都開了家角樓咖啡館,吸引不少遊人爭相“打卡”。
但文物建築到底應不應該用作商業用途,人們總是陷於糾結。
一種聲音認為,商業化的改造、密集的人流量會讓文物建築不堪重負,還談何保護?另一種聲音認為,如果只是“捧在手心裏”保護,那文物建築的價值又怎麼讓人們知曉?
文物建築的大門是開還是不開?國家文物局不久前印發的《關於鼓勵和支援社會力量參與文物建築保護利用的意見》(下稱《意見》),算是再次給出了明確回應:文物建築,要全社會一起科學地用起來。
一
杭州的北山路是“文青”的最愛。這條路上,七成以上的房子是歷史文物建築,其中以名人故居為主。每一座單拎出來,都能講出一段悠長的故事。
就拿石函路7號的蔣經國舊居來説,這個小院子裏,有兩幢二層西式別墅,二樓由一條連廊相接。而現在,這裡是遊人皆可落座的西式快餐廳、咖啡館。
找一個雨天,坐在二樓,透過木窗格望著雨中斷橋,別有一番景致。不少遊人來到這還會調侃一句:“我在蔣公子家吃了頓飯。”
但這種樂趣,起初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
很長一段時間裏,這裡一度大門緊閉。遊客們只能在路邊讀一讀門口石碑上的文字,望一望院子的外墻。
2015年後,這裡被改造成大眾咖啡館,遊人也得以走進院子,了解老房子裏的故事。
除了這裡,抱青別墅、澄廬、秋水山莊等,許多都改造成了酒店、餐廳、圖書館等,褪去了神秘感,迎來了煙火氣。
當然了,起初不少人對這些文物建築的“商用”感到憂心忡忡。但現在回頭看,合理的“商用”並不是文物建築的負擔,而是讓它們再次走進人們生活的一把“鑰匙”。
“人氣”是保護老房子的秘訣之一。其實,在文物建築保護的問題上,有專家告訴筆者,社會力量參與,是順應時代發展的保護之道。
這種理念,也在國家一步步的引導中得以體現——
2017年,《古建築開放導則(徵求意見稿)》公佈,要求“具備條件的國有古建築應對外開放,鼓勵集體和個人所有的古建築對外開放”;
2018年,《關於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見》提到,“支援社會力量依法依規合理利用文物資源,提供多樣化多層次的文化産品與服務”;
2019年,《文物建築開放導則》發佈,提出“鼓勵各級地方人民政府出臺促進文物建築開放的激勵辦法和保障措施”……
直到《意見》的發佈,再次定了調。
文物建築雖是文物,但首先是建築,它的實用性決定了對於建築的保護,不能過於“溺愛”,而應在生活中尋找共存之道。
二
保護文物建築,也是保護一段文化記憶。
國家的一次次推進,印證了利用與保護並不相悖。
《意見》中,對文物建築有更廣泛的定義,“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及尚未核定公佈為文物保護單位的低級別文物建築”都包含其中。而從國家文物局公佈的數據來看,我國40萬餘處文物建築中,這類建築佔95%以上,數量相當可觀。
這些建築分佈廣泛、産權複雜,級別雖然不高,維護成本倒不低,無論是對政府還是個人,都是不小的負擔。於是,在經濟社會發展的大潮之下,這些建築也變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存在。
有“古城衛士”之稱的建築家阮儀三,曾經以“刀下留城”的方式,保護下許多古城。浙江烏鎮、南潯和西塘三個古鎮的保護規劃,就是出自他手。他曾説:“留住歷史建築物,不光是留住皇宮別墅,也要留住我們自己真正的房屋。”
比如烏鎮,當年若是一拆了之,也就沒有今天坐擁世界網際網路大會和烏鎮戲劇節兩大盛會的江南名鎮了。
從中可見,抵禦“拆”的最好方式,就是“用”,不僅要用,更要翻著花樣地用好。在這方面,活躍的社會力量,正是能給古建築帶來生機和活力的靈感來源。
國家文物局在《意見》的解讀中明確表示,鼓勵社會力量參與文物建築保護利用,目的是推動大量低級別文物建築“有人管、在利用、出效益”。
散落于城市的文物建築,不應是“被遺忘的角落”。無論是開設博物館、藝術館、農村書屋等公共文化場所,還是開辦民宿、客棧、茶社等旅遊休閒服務場所,喚醒文物建築的“活力”,都有賴於充滿創意的社會力量。
三
當然了,鼓勵社會力量參與,轉嫁給“承租人”的,不僅有使用權利,更多的是一份保護責任。
人們之所以對“商用”如此謹慎,是因為在利用過程中,無論是房子內部水電的改造、外部燈光的架設,還是因營業帶來的人流,都增加了文物保護的不確定性。
比如2019年,讓全世界都為之痛心的巴黎聖母院的大火,有一種猜測,起因就是一根不起眼的煙頭。
這給了世界一個警示,保護文物建築再小心都不為過。畢竟,眼下,人們對文物建築的保護意識不強、對文物保護的專業度不足等問題仍然存在。
所以,無論是《文物建築開放導則》還是《意見》,我們都能看到,對文物建築活化利用的謹慎——
定期對社會力量參與文物建築保護利用項目開展檢查評估;
不得違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違反社會公序良俗,不得開設私人會所、高檔娛樂場所,不得對文物建築本體造成破壞……
鼓勵社會力量參與,也是鼓勵更多的人在近距離接觸中增強文物保護的意識。而保護文物建築的方式之一,就是根據建築本身特色,延續其歷史價值。
比如始建於清朝的心蘭書社,是溫州瑞安的26位名流共同出資建的一座公共藏書樓,擁有圖書館的雛形。2014年,心蘭書社整修一新,之後還成為當地首批城市書房,回歸了公共書房的“身份”,成為新的公共文化空間。
正如不久前召開的全國文物工作會議所提出的,“堅持保護第一、加強管理、挖掘價值、有效利用、讓文物活起來”,文物建築也應當成為今天公共文化生活中的一部分。
換個角度説,若是文物建築有生命,想必它也樂於敞開大門,見證社會發展、歲月流淌。
來源:中國網 | 撰稿:浙江宣傳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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