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位浙江大學的博士生因為送外賣的事情惹出爭議,在多重聲音中,最為刺耳的莫過於“給浙大丟臉了”這個評價。
因此,想問問,學歷和職業在當今這個多元化社會裏難道還必須那麼刻板地一一對應嗎?
孟偉在送外賣 圖源視頻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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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被評點的孟同學本科就讀于浙大,成績優異,是當時老師十分看重的人才。
他身上的“光環”也足夠照人:浙大求是學院研究生,兼職輔導員,優秀志願者,浙大十佳大學生,浙大優秀黨員等等。按照一般推理,這一系列的榮譽本應該成就他花團錦簇的發展道路。
突然冒出質疑聲是因為他“8年難畢業、送外賣”。
具體情況是,2014年,孟同學被保送浙江大學控制學院智感所直博,至今讀了八年。預計畢業時間為2019年6月,學籍狀態顯示為“在籍”。
孟自述,從博三開始他抑鬱了,當時導師第一次向他提出建議轉碩士,他很排斥,再加上和周圍同學的處境對比,他認為別人都走上了人生正軌,自己卻還沒有摸到節奏,每天心情都很低沉。
他表示,兒子2021年出生後生病需要用錢,開始兼職送外賣。當時孩子出生10天后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診斷為爆發性心肌炎,在ICU裏待了整整兩個月,每天的醫藥費一天動輒兩萬,給他造成了不小的經濟壓力。
選擇送外賣主要是因為經濟壓力。視頻裏,他説:“記得八年前在本科畢業典禮上,我們的院長對我們説,‘你們就讀過的第一所世界一流大學是浙江大學,你們就讀過的唯一一所榮譽學院是浙江大學竺可楨學院’,孟偉給浙江大學丟人了,孟偉給浙江大學竺可楨學院丟人了。”
最後他低下頭對著鏡頭説了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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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整個事情的基本來龍去脈。
許多人都知道,在中國現在的教育體制下,博士是一群不同尋常的“學生”:他們年齡偏大,不少人都已結婚成家,但卻沒有正式工作和基本薪金保障。因此,如何體面地走完大學校園內的“最後一公里”,是不少博士共同面對的難題。
這是一個帶有普遍性的獨特現象,普遍性是説中國現在的博士生的確是在沒有多少經濟保障的前提下繼續讀書做研究的,獨特是指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中國的博士生不僅量大而且想儘快畢業面臨著諸多的“個性化”制度掣肘。
2019年,教育部印發《關於進一步規範和加強研究生培養管理的通知》,其中強調“狠抓學位論文和學位授予管理”,明確要求“對不適合繼續攻讀學位的研究生要落實及早分流,並加大分流力度”。此後,不少高校陸續對超過最長學習年限的研究生作出退學處理。
孟已經達到了浙江大學控制科學與工程專業博士研究生的最長學習年限。換句話説,如果不能按期畢業,孟偉將以本科學位被學校清退。
這才是最讓人揪心的。畢竟尋找、考察和培育一位博士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03
就事論事,如果單純從選擇兼職的角度來看,孟選擇送外賣並沒有什麼不妥。
畢竟,正如他所説,這是一份時間相對自由的工作,還能夠兼顧到自己的學業。更畢竟,我們的社會已經開始變得寬宏大量,不再會把學歷和就業崗位那麼刻板地對應起來。
但從完成學業的角度來看,又不免替這位馬拉松比賽式的博士捏一把冷汗。
8年寒窗只為取得博士學位。時間馬上結束,學業尚未完成,在家庭、子女、社會等諸多壓力之下,他如何選擇?
要知道,延期畢業的下一步是清退。在人們眼裏,這是一個比“外賣”要嚴重得多的結局。也大約是人們為他擔心的重點。
説到底,引發風波涌動的有兩股不同角度的糾結:一是一個博士生居然八年未成——這是不太了解和理解我們博士學位歷程的人;一是好端端一個博士去外賣——這是不了解在讀博士經濟處境的人。
其實,和過去的博士賣豬肉賣燒餅引發的驚奇大同小異,無非就是感覺“資源浪費”,學無所用。這是固有的觀念作祟。
更其實,在未來,社會分工、收入趨向平衡或者興趣的重要性突顯一定會造就就業方式的個性化特色,這是一種趨勢。在國外發達國家這類事情比比皆是,沒有人感覺有什麼不妥。
像他自我懺悔式的“給浙大丟臉了”或者不少人沒説出來而內心一樣的評價大可不必。
除了對於這位孟博士能否順利畢業的擔憂,我們應該學會寬容,理解和尊重每一種無傷害社會和他人的純粹個人選擇。既不必非議,更無可厚非,這樣的社會才是一個成熟而寬容的社會。
來源:中國網 | 撰稿:陳鷹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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