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西哥西北角、距首都墨西哥城2800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個神秘的城市———蒂華納。50多年前，它只是個人煙稀少的小村鎮，如今已是擁有120萬人口的大城市。它是墨美邊界線的起點；是夢想到美國發財的墨西哥窮人越境的第一關；是中南美洲毒品向美國轉運的一個重要集散地……最近，我們踏訪了這個神秘之都。
起程前，我們就聽説，由於蒂華納同美國接壤，警方對從南部來的旅客查得特別嚴。為了避免麻煩，我們把護照、墨西哥的居留證、記者證都塞在了身上。從墨西哥城乘飛機出發，3個多小時後，我們到達了蒂華納機場。
墨美邊界線上豎著一堵高約3米、頂端帶刺、銹跡斑斑的鋼板墻
一齣機場候機樓大廳，最先進入我們視野的是一堵高約3米、頂端帶刺、銹跡斑斑的鋼板墻。陪同的華人朋友威利告訴我們，鋼板墻就是墨西哥和美國的邊界線。幾年前，墨美邊界線只是用殘破的鐵絲網相隔，後來，為了阻止墨西哥以及中美洲的無證勞工越境，美國投入鉅資建起了鋼板墻。
鋼板墻與蒂華納國際機場候機樓僅一條馬路之隔，機場到市區的公路就沿邊界線而建。在其中一段鋼板墻上釘著許多白色十字架。威利告訴我們，這是人們為悼念那些偷越邊境而不幸遇難的人釘的（如圖）。十字架上大都寫著遇難者的姓名、年齡和是哪個州的人。有的十字架上則寫著“身份不明”。
第二天，威利帶我們前往蒂華納最有名的“旅遊景點”———蒂華納海灘。這裡是墨美邊界線的起點，幾乎所有到蒂華納來的人都要到那兒去看看。在蒂華納海邊的高坡上，豎著一座3米多高的乳白色石碑，這是墨美邊界線上的第一塊界碑。界碑的南邊墨西哥一側寫著：“墨西哥合眾國”，“墨西哥和美國邊界線的起點”。
在蒂華納海灘的鋼板墻上，釘著一條西班牙語大字標語：“停止警戒行動”。每個字母都有一人高，上面密密麻麻畫滿了骷髏頭。標語旁邊一個小牌子上寫著：“這600個骷髏頭代表著從實施警戒行動以來死去的600名移民。”
以蒂華納海灘為起點的鋼板墻從太平洋出水之後，沿著蒂華納市區的邊緣向東延伸。站在墨西哥一側地勢高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鋼板墻那邊美國一側的情況。在邊界的山路上，不時有吉普車往返穿梭，天上也不時有直升機飛來飛去。那些都是美國移民局邊境巡邏隊的，24小時不停地巡邏，以阻止南邊過去的無證勞工。
無證勞工的“美國夢”被警戒行動粉碎
無證勞工是指那些沒有合法證件就越境進入美國打工的人。與蒂華納接壤的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盛産柑橘、草莓等水果，是美國的農業大州，但在果園裏幹活兒的，不是美國人，而是墨西哥人和中美洲人。據墨西哥北部邊境移民事務局的調查，僅2000年就有50多萬墨西哥人越境到美國找工作，而蒂華納則成了墨西哥人越境赴美的第一關。
在邊界線南邊墨西哥一側，我們不時看到一些皮膚黝黑的墨西哥人在鋼板墻下游蕩。他們都是伺機越境到美國打工的墨西哥人。因為墨西哥這邊工作不太好找，工資又低，幹一天也就掙50來比索，只等於那邊幹一個小時的錢。
美國的富有讓墨西哥的窮人做著到美國發財的夢。但偷越邊界的路卻充滿艱辛和危險。早在1995年，當時的美國總統克林頓就下令實施阻擋無證勞工的邊界警戒行動，包括在美墨邊界線上修築鋼板墻、安裝照明設備和紅外線夜視儀以及感應裝置等。據美國移民局公佈的數字，從1999年10月到今年3月共抓獲225萬多名越境者。在警戒行動中，美國警察毆打、虐待無證勞工是常事。就在最近，一名叫克勞迪亞的29歲墨西哥婦女和他的丈夫一起偷越邊界時，被美國警察抓住，慘遭毆打，克勞迪亞的踝骨被打成骨折。受當局對無證勞工實施警戒行動的影響，美國亞利桑那州的一些牧場主甚至私自掀起一場武裝圍剿無證勞工的運動，對抓住的無證勞工私自用刑，甚至對逃跑的無證勞工開槍射擊，致使一些無證勞工死亡。
對此，墨西哥政府一直要求美國當局改變踐踏墨西哥無證勞工人權的移民政策。墨方認為，美國應當尊重墨西哥公民的人權，應該承認墨美邊境地區勞動力市場的存在，尋求一項使墨西哥勞工合法、有序、安全、人道的流動辦法。
這裡是墨西哥經濟發展最快的一個城市
蒂華納是倚重外資發展起來的一個新興工業城市。20世紀60年代中期，墨西哥政府實施北部邊界地區工業化計劃，蒂華納抓住這個機遇，依靠勞動力、土地等資源和各種優惠措施，吸引美國的一些企業到這裡投資建廠。這些企業從美國運進設備和原料，加工的産品再返銷美國，這就是所謂的客戶工業，也就是通常説的出口加工工業。現在，蒂華納的客戶工廠已經有570多家，不僅有美國的企業，也有亞洲、歐洲的企業。
客戶工業猶如一台發動機，帶動蒂華納成為全國經濟發展最快的一個城市。目前，該市人口已達120萬，但失業率卻是墨西哥各大城市中最低的，只有百分之零點幾。
蒂華納的對面是美國第六大城市聖迭戈，人口有300余萬，電腦、資訊業、生物制藥是那裏的支柱産業。蒂華納與聖迭戈有高速公路相連，經濟關係非常密切。有許多蒂華納人在那裏打工。他們都有美國的打工證，早出晚歸。因為墨西哥人拿的工資低，美國人也願意雇他們。
蒂華納與聖迭戈之間有兩個過關通道。我們到最大的那個叫“墨西哥門”的通道看了看。通道一共有24個小轎車通關口、一個大轎車通關口和一個行人通關口。正值中午，等待過關去美國的汽車排成長龍，足有2公里長。這兩個過關通道都是24小時開放，每天早上上班時間或是節假日，等待過關的車隊排得更長。為疏導車流，當地電臺有專門節目不斷報告汽車通關的最新情況。
美國遊客送來美元的同時，也使得色情行業氾濫
墨美邊界不僅是墨美兩國領土的分界線，也是拉丁文化與盎格魯—撒克遜文化的分界線。一到週末或是節假日，聖迭戈甚至遠至洛杉磯的美國人就開著車子向蒂華納湧來。他們在這裡欣賞墨西哥特有的馬利亞契音樂，在被稱為“瘦臂”的下加利福尼亞半島的海灘享受陽光。特別是美國那些不到20歲的年輕人，一到週末，更要到蒂華納的酒吧、舞廳豪飲、狂歡。因為美國法律規定禁止向不到20歲的年輕人賣酒，而墨西哥這邊的界限是18歲。因此，一到週末，蒂華納的酒吧、舞廳就成了美國年輕人的天下。
現在，每年到蒂華納旅遊的外國人有2000多萬，其中大多數是美國人。據説，美國旅遊者每年在蒂華納消費達20億美元。同客戶工業一樣，旅遊業也成了蒂華納的一個支柱産業。但是，性情狂放的美國人的到來也刺激了這裡色情行業的氾濫。在市中心，大白天就有許多妓女站在街道上拉生意。
從墨西哥過關去美國，美國那邊查得非常嚴，一是查非法移民，二是查走私毒品。而從美國到墨西哥這邊，無需出示任何證件，人車一律自由進入。
由於美國毒品市場惡性膨脹，蒂華納便成了中南美洲毒品向美國轉運的一個重要集散地。在“墨西哥門”人行通道口入口處，挂著兩塊大牌子，一塊是英語的，一塊是西班牙語的，上面貼著兩張大頭照片，寫著免費電話號碼、電子郵件地址和200萬美元的字樣。原來這是美國警方抓捕大毒梟阿雷利亞諾 費利克斯兄弟的通緝令。通緝令説，舉報兩兄弟中的一個即可獲得最高為200萬美元的賞金。阿雷利亞諾 費利克斯兄弟是墨西哥四大販毒集團之一的蒂華納集團的頭子，是美墨警方全力抓捕的頭號要犯。
《環球時報》 2001年05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