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波瀾壯闊的歷史長卷中,曾有一個搏擊長空的鷹之族扶搖而起,又神秘消失,這就是契丹。契丹的本意是“鑌鐵”,也就是堅固的意思。這個剽悍勇猛、好戰兇狠的民族,在二百多年的時間裏確實曾經揮斥長城內外,輝煌一時。但令人驚異的是,這樣一個不可一世的民族,自明代以來就集體失蹤了,人們再也聽不到關於他們的消息。
契丹人究竟去了那裏?他們還有沒有後裔?
尋找這個失蹤的民族,成為一個誘人的歷史之謎。
據説,遼國滅亡的時候擁有數百萬之眾。那麼,人們不免要追問:百萬契丹人哪去了?
科技日報載文指出,史學界只能推測幾百萬契丹人的命運大致有三種:
第一,居住在契丹祖地的契丹人漸漸忘記了自己的族源,與其他民族融合在一起。
第二,西遼滅亡後,大部分漠北契丹人向西遷移到了伊朗克爾曼地區,被完全伊斯蘭化。
第三,金、蒙戰爭爆發後,部分“誓不食金粟”的契丹人投靠了蒙古,並在隨蒙古軍隊東征西討,擴散到了全國各地。
也就是説,契丹民族如同扔在大海中的冰一樣融化了。那麼,這些已融化了的冰還能找回來嗎?
就在專家們尋找蛛絲馬跡的時候,一個叫達斡爾的少數民族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達斡爾的傳説
茫茫大興安嶺,清澈的嫩江。遼闊的呼倫貝爾草原。達斡爾人就繁衍生息在這三道風景交匯的地方。
達斡爾的意思是“原來的地方”,也就是故鄉。幾百年來,達斡爾人就在這裡遊牧,但究竟哪才是他們的故鄉?達斡爾人自己不知道,因為他們自己沒有文字,只能靠口述來傳承歷史,清朝以前的事就沒有人知道了。
當地的一個傳説引起了民族史學家們的興趣:幾百年前,一支契丹軍隊來到這裡修邊堡(邊堡是達斡爾特有的詞彙,是指一種類似長城的建築。),從此便在此定居下來。這支軍隊的首領叫薩吉爾迪漢,就是達斡爾的祖先。
這個傳説把達斡爾與契丹聯繫在一起,但傳説中的故事會是歷史的真相嗎?
早在清代就有人提出達斡爾源於契丹,也有現代學者通過比較研究契丹族和達斡爾族的生産、生活、習俗、宗教、語言、歷史,找到了大量證據表明,達斡爾人是繼承契丹人傳統最多的民族。
但他們找到的都是間接證據,在沒有足夠的科學證據之前,是不能給出定論的。
雲南“本人”是契丹後裔嗎?
就在達斡爾人的尋根工作山窮水盡的時候,尋找契丹後裔的另一條戰線在雲南拉開。
施甸,一個原本默默無聞的山區小縣,卻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吸引了民族學家的注意。人們在這裡發現了一個仍在自己祖先的墳墓上使用契丹小字的特殊族群,統稱“本人”。
在施甸縣由旺鄉的一座“本人”宗祠裏,人們發現了一塊牌匾,上面篆刻著“耶律”二字。“本人”説,這是為了紀念他們的先祖阿蘇魯,並表明他們的契丹後裔身份。
歷史上確有記載,阿蘇魯是投靠蒙古的契丹後裔,他的先祖曾參加西南平叛戰爭。但如何證明這些“本人”就是阿蘇魯的後代呢?畢竟漠北雲南相隔萬里,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學術界始終未能給這個自稱契丹後裔的族群“正名”。
DNA技術揭開千古之謎
一門新興的技術為解開這個千古懸案帶來了希望。縱然歷史已被遺忘,文字已經失傳,語言已經改變,在契丹後裔的血液中,總還會有一種記憶在流淌———基因。現在,考古學家們要用新興的DNA技術來喚醒這份最後的記憶。
專家們先在四川樂山取到了契丹女屍的腕骨;從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取到了有墓誌為證的契丹人牙齒、頭骨;在雲南保山、施甸等地採集到“本人”的血樣;從內蒙古自治區莫力達瓦旗和其他幾個旗和縣提取到了達斡爾、鄂溫克、蒙古族和漢族等人群的血樣。在完成古標本的牙髓和骨髓中用硅法提取的線粒體DNA可變區比較後,他們終於得出了準確的結論:契丹與達斡爾族有最近的遺傳關係,為契丹人後裔;而雲南“本人”與達斡爾族有相似的父系起源,很可能是蒙古軍隊中契丹官兵的後裔。
根據這次測定結果,結合史料,歷史學家們終於找到了契丹族的下落:元代蒙古人建立橫跨歐亞大陸的蒙古大帝國時,連年征戰,頻繁徵兵,能徵善戰的契丹族人被徵招殆盡,分散到各地,有的保持較大的族群,如達斡爾族,作為民族續存保留下來,有的則被當地人同化了,作為“分子意義上的後裔”零星分佈在各地。(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