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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草原等風來—蒙古族歌手青格的音樂獨白

2016-02-14 09:07:43 | 來源:中國文化報 | 作者:陳建平 | 責任編輯:許浩成
摘要:為傳統的民歌注入電子搖滾元素,將吟唱百年的民歌小調改編成蒙古長調,青格在創新民族音樂的道路上一路跋涉前行。細心的歌迷注意到,《蒼狼-白鹿》專輯採用的是電聲音樂合成的方式,捨棄了傳統蒙古族音樂慣用的馬頭琴伴奏。

昨夜的一場雨,讓深圳有了冬的寒意。青格站在深圳大劇院絢麗的舞臺上,環望場內依舊單衣薄衫、熱血沸騰的觀眾,她難掩真情,謝幕時幾度哽咽:“真心喜歡深圳多元而包容的音樂環境,讓我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舞臺。”

這是2015年12月6日下午,在深圳市宣傳文化事業發展專項資金扶持下,青格的個人演唱會終於如願舉行。做了多年音樂,她在探索中開拓前行,最終在深圳這座先鋒城市實現自己的價值,攀上歌唱生涯的新高峰。

在剛剛過去的2015年,青格行色匆匆,演出頻繁。鄂倫春篝火晚會、內蒙古遊牧國際音樂節、湖南衛視《這是我家鄉》演唱會、深圳衛視跨年春晚……都頻現她的身影。高亢澄凈的歌聲、賦予現代時尚元素的民族音樂,近年來,青格相繼把多首蒙古族民歌改編成了流行歌曲,蒼涼厚重卻不失輕靈優雅,讓人耳目一新。

樹高千尺終有根

青格出生並成長于內蒙古大草原。粗獷的戈壁、廣袤的沙漠、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深深融入青格的血液中,成為她取之不竭的創作源泉。蒙古族人唱歌跳舞從來不需要學習,只要喜歡就可以隨時起舞高歌。在青格的記憶裏,她每天睜開眼就唱歌,一直唱到太陽下山為止。對著山坡唱、戈壁唱,做飯時唱,喂牲口時也唱,敲著奶桶,拍著牛背……有一次母親抱著剛生了小羊羔的母羊,大家圍坐身旁哼歌的場景至今曆歷在目。

坐在靜頤茶館和煦安詳的大廳裏,我們的思緒被青格帶到遙遠的大草原,那裏有她成長的足印。多少次夢回家鄉,那些往事總會涌上心頭,讓她駐足回首。能歌善舞的母親、一生充滿傳奇色彩的父親……正如她在歌中所唱:我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是您給了我勇氣任憑我奔騰在草原;我是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是您給了我翱翔的翅膀……

講到情深處,青格的眼睛有些濕潤。窗外,一縷陽光射進來,照在她精緻姣好的臉上,更顯神采。她站起身想舒緩一下筋骨,頎長曼妙的身材立刻引來四週艷羨的目光。長期被舞蹈塑造出來的形體氣質,讓她走到哪都會迎來一片陽光。

已近中午,茶館的人逐漸多起來,一陣歌聲突然飄過來,青格微微蹙起了眉。這是某選秀歌手改編的一首蒙古族民歌,在注入大量的現代音樂元素下歇斯底里。青格直言對時下“民歌商業化”的行為極度厭惡。她一直認為,民歌是來自民間一代代傳下來的文化瑰寶,表達的是民族情感和民俗文化。唱歌是發自內心的抒懷,不是扯起嗓子大吼一通賺取人氣。

聽過青格音樂的人都知道,她的演唱風格,不僅散發著一股來自大草原的空靈穿透力,而且極具現代感,有些還加入了搖滾元素。她的氣息自然,如同呼吸在藍天與草原之間那泛著草香的空氣中,悠揚的旋律如同草原上的百靈鳥,把蒙古人熱情豪邁而又充滿溫情的生活體現得淋漓盡致。誠如歌唱家齊峰所言,青格根據蒙古族的祝酒歌改編的《酒歌》,人、酒、歌融為一體、相互輝映,內涵更為豐富。

草原蒼茫歌抒懷

選擇改編本民族的歌曲,青格是在長期的藝術積累和對蒙古族音樂深入探索中的大膽創新。她認為,蒙古族民歌經過世代相傳,留存了大量膾炙人口的作品,但同時也給人産生一種固化的印象,以為蒙古族音樂就是長調、呼麥加馬頭琴。無論是高亢悠遠、蒼涼雄渾的長調,還是蒼涼遼闊、浩瀚深邃的馬頭琴曲音,蒼涼永遠是蒙古族民歌的主基調,很多歌曲傳達出一種孤獨的意蘊,讓人感受到幽怨與蒼涼。

青格認為,蒙古族的祖先常年遊牧在地廣人稀、水草豐茂的遼闊草原,遊蕩的白雲、廣闊的藍天、奔跑的羊群駿馬伴隨著生命中的每一天,他們只能用歌聲排遣心中的孤獨與感懷,這樣的生活賦予他們天然的孤獨意蘊,而這意蘊不經意間就滲透在蒙古人的歌聲中,成為蒙古族音樂的靈魂。

蒙古族民間曾有這樣的諺語:“牙齒掉了咽到肚裏,胳膊斷了藏在袖裏”,這種性格淋漓盡致地體現在蒙古族人的藝術審美觀念上。蒙古族音樂其實反映了長期遊牧的蒙古族人對廣闊的土地乃至整個人生的哲學思考:生活是苦的,天地是曠遠的,人的內心是孤獨的。唯其如此,他們才選擇那樣深邃的曲調和這樣孤獨的意蘊,安頓孤獨的內心和靈魂。也許在蒙古族人的血液裏,他們早就感悟到感人肺腑的音樂是明凈而孤獨的,只有這樣隱含的一種孤獨的表達方式,才能更加接近人們真實的內心世界。

青格的音樂,與其説是創新,不如説是一個音樂人對本民族文化的深刻反思和覺醒。她認為,進入新世紀以後,蒙古族的精神面貌和人們的生活水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蒼涼不應該是蒙古族民歌的主色調,蒙古族文化應該真正的融入中華民族文化的主動脈中,共生共榮,作為蒙古族文化最好表現的蒙古族民歌應該融入更多時代元素,為謳歌這個巨變的時代發出最強音。

為傳統的民歌注入電子搖滾元素,將吟唱百年的民歌小調改編成蒙古長調,青格在創新民族音樂的道路上一路跋涉前行。2004年,在一位導演的鼎力推薦下,青格登上了內蒙古衛視和深圳衛視聯辦的春晚舞臺,以一首盪氣迴腸的原創歌曲《圖金商》震驚四座,一舉成名。

深圳海闊憑魚躍

為了堅持自己的音樂夢想,青格遊歷了國內外多個城市,不斷融合各國、各地區的音樂理念,豐富自己的音樂素養。最終,她選擇了深圳這座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紮下根,潛心創作。

紮根深圳,青格認為這裡有一流的製作團隊和人才,聽眾年輕、接受度高,喜歡特色鮮明、獨具一格的音樂。青格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做音樂“我行我素”,從沒想過要討好什麼人。她追求原始意念,用音樂來感激自然、歌頌生活,並凈化自己的靈魂。音樂對她來講就像吃飯睡覺,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信仰的一部分,“我常常會夢到一首歌、一段曲,醒了趕緊記下來。有時候,長時間聽不到喜愛的歌,會錐心的難受。”

深圳給了青格全新的創作環境,她有一種海闊憑魚躍的快感。2010年,青格成立了自己的樂隊“蒼狼-白鹿”,主要創作蒙古族的音樂作品。樂隊成員包括兩個吉他手、1個鼓手加1個馬頭琴手,青格擔任主唱。在蒙古族的古老傳説中,蒼狼為男性,白鹿為女性,蒙古民族都是蒼狼白鹿的後代,所以蒙古族一直將閃電看做狼在奔跑,將鹿角視作永生的火苗,把白鹿認做是美及神力的象徵。將“蒼狼-白鹿”用作專輯和樂隊的名稱是希望將本民族的音樂發揚光大。

有了自己的創作團隊,青格在音樂的道路上越走越堅定。隨後幾年,她陸續推出了第一張漢語專輯《唱歌的蝴蝶》、蒙語版《蒼狼-白鹿》和《情匙鎖愛》等專輯。其中《蒼狼-白鹿》收錄的16首歌曲全部為蒙古族傳統小調,都是她自小聽到大的歌,每一首都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四歲的海溜》是一首膾炙人口的呼倫貝爾民歌,曲調優美;《戈壁情》講述的是兩個相愛的人不能相守的愛情故事;《臺地灣》用地名紀念婚姻沒有跟著愛情走的生活憾事。

細心的歌迷注意到,《蒼狼-白鹿》專輯採用的是電聲音樂合成的方式,捨棄了傳統蒙古族音樂慣用的馬頭琴伴奏。封面更是前衛,蒼白的肌膚血紅的唇、中世紀的裙擺順滑的髮型、深深勾勒的冷峻表情,身後是空蕩的四野、寂寥的天空,青格坦言這是她最愛的“哥特式”風格。

面對質疑,青格表示,馬頭琴的確是蒙古族音樂的靈魂,但所有人都用難免千篇一律。歌聲、曲調已有鮮明的蒙古族烙印,不需要整套搬用。“她一直希望自己做個特立獨行的音樂人,也相信當代是有個性的年輕人的世界。”台灣著名歌手齊秦這樣評價相識多年的青格。

青格為人率真,圈內人緣很好,很多知名音樂人很欣賞她的音樂才華,紛紛邀請她擔任自己的演唱會嘉賓。在騰格爾、齊秦、齊峰、黃綺珊等歌手的個人演唱會上,青格傾情獻唱魅力無限。2011年,她受國家僑聯外事辦特邀,隨“親情中華藝術團”赴墨爾本、阿德萊德、雪梨、曼谷、仰光、香港、澳門等地演出,其原創的蒙古族風格音樂獲得了觀眾的一致好評。

為了更好地傳播民族文化,近年來,青格開始活躍在一些大型晚會和各地春晚的舞臺。2012年內蒙古自治區舉辦的“昭君文化節”、2014年和2015年深圳衛視的跨年晚會、2014年的南非音樂節……隨處可見青格曼妙的舞姿和天籟的歌聲。開放的深圳早已張開懷抱,用鮮花和掌聲接納了這位來自內蒙古的“草原精靈”。2011年和2012年她連續兩年獲得深圳年度最佳女歌手獎,她演唱的《父親》、《臺地灣》、《祈禱》、《酒歌》、《天上的風》、《夢在草原》等歌曲在2011年至2015年相繼獲得深圳十佳金曲獎和原創季度獎,《天鵝》榮獲2015年深圳十佳金曲年度獎。

藝無止境,音樂無疆。面對榮譽和成績,青格總是淡然處之:“我本凡人,何苦以明星自居。”多年來,她一直在民族音樂創新的路上執著前行。無數個夢回的午夜,青格站在茫茫無際的大草原,刺骨的寒風讓她驟然清醒,無論以後走得多遠站得多高,自己的根永在草原。她永遠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幼兒,站在廣袤的故鄉大地等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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