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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戈、騰格爾、鮑爾吉·原野“三劍客”首見記

2015-12-09 15:08:06 | 來源:蒙地色彩 | 作者:其力木格 | 責任編輯:許浩成
摘要:鮑爾吉·原野在瀋陽,路過北京非常態,騰格爾和朝戈雖在北京也沒見過面,三人只是彼此知道而已。2005年6月13日,我接到鮑爾吉·原野的電話,説他已經在北京了,住在中國作協的賓館裏等著我的消息。

畫家朝戈、音樂家騰格爾、作家鮑爾吉·原野被稱為“草原三劍客”,大概是倣照那部著名的法國文學作品、大仲馬的《三劍客》吧?誰最早稱呼他們仨已經很難考證了。且不説是文客還是武客,單説這三個人從草原大漠中興起,在高手林立的藝術圈荊叢中殺將出來,直讓圈內外肅然起敬齊聲嘆服這一點來説,就可以稱得上是叱吒藝壇的劍客了。我倒寧願説他們是“藝壇蒙古三傑”,甚至應該説這樣的藝術家群體崛起是一種現象。就像這個民族的神秘和古老,完全值得研究。

鮑爾吉·原野在瀋陽,路過北京非常態,騰格爾和朝戈雖在北京也沒見過面,三人只是彼此知道而已。碰巧我認識這三個人,並且有意把他們三個攏在一起,把三劍客這個名稱鑿實了,那就等待機會,在我之前沒有人這樣安排過他們仨在京的“峰會”。終於大家都如願了,時間是2005年6月16日。這次見面的照片沒有發表過,這個過程也從沒披露過,距今已經10年,他們仨再也沒見過,但各自的成果都加厚了,三劍客名副其實。為了這次珍貴的會面,我還是説説吧。

巴義爾/撰文攝影

  作家鮑爾吉·原野。2005年。

2005年6月13日,我接到鮑爾吉·原野的電話,説他已經在北京了,住在中國作協的賓館裏等著我的消息。我那時在內蒙古的阿爾山市採訪,工作已經進行大部,再住兩天也行,但沒有我,他們三個就見不成,人家個個都是大腕兒,都忙,只有我最上心。我立刻決定第二天啟程從阿爾山市坐汽車到烏蘭浩特,300公里,再從那裏坐火車到北京,19個小時。終於在6月16日趕到了北京,時間是下午1點。

  音樂家騰格爾。1991年。

騰格爾的演出多,也最忙,先約他,晚上6點半在滿都海餐廳。一向好找的朝戈卻找不到了。手機不接,10遍20遍不接,發短信不回,家裏無人接……眼看著4點了,距6點半已經很緊了,我還要去中國作協接原野,只有兩劍客,還談什麼“峰會”?最後聯繫了中國社科院的學者、他的朋友畢奧南才知朝戈全家都感冒了,他也在醫院輸液呢。能不能晚點去?我説可以,我們先進行著。

  畫家朝戈。2013年。

已經是4點半了,説好要在5點到達作協接原野,我從不違約。那個時間應該是下班的高峰了,可能是長生天看我挺辛苦,乾脆幫點忙吧,5點順利到達。原野被作協的領導和哥們兒中午灌得不輕了,説話的速度明顯慢了——他的語速一向很快。“我和秋子在一起呢,馬上下來”,馮秋子是優秀的散文作家,正好一塊去。我們一路順風地到達了位於中央民族大學北側的“滿都海餐廳”,原來這是騰格爾開的飯館,他經常喝多了就把整個餐廳都埋單了,不管認不認識。最後都賠了,現在是一個鄂爾多斯老鄉在經營,離騰格爾的中央民族歌舞團只有百米之遙。

這樣的約會有象徵意義,未必要談什麼,又是第一次,我不希望範圍太大,當初我以為騰格爾會吆喝一大幫人——明星的周圍總是有一大批人馬,但騰格爾一個人樸素著就來了,笑咪咪地十分和善。落座後他一口氣點了十幾個菜,全然不管其他人是否有什麼口味之類的。少頃,朝戈帶著倦容進來了,頭髮比我在幾個月前見他時更花白更長了,“馬瘦毛長”——這個“城市遊牧者”太操心了。在中央民大學音樂的高娃幫忙斟酒續茶,至此,三劍客已經聚齊,大家顯然對互相見面很高興,寒暄之後就開談。

眾人對騰格爾説,我們看見你在《藝術人生》裏做客了,感覺怎麼樣?答曰:咳,人家説,把自己的隱私告訴一個人是傻×,告訴給很多人就是藝術人生……他們非要把人弄哭了才算成功,我就覺得沒什麼可哭的,就是哭也不能在那個地方哭啊。結果他們費了很大勁,又找了兩個小孩獻歌什麼的,把我父母的信也搞來念,結果我沒什麼反應,他們就覺得很失敗,那一段播出時全給刪了。

原野喝多了,很激動,反覆地拿出手機來要給遠在赤峰的父母親打電話説“我和騰格爾在一起呢”。無奈這個房間裏的信號很弱,甚至沒有,原野又不想出來打,這個電話始終就沒有打成。騰格爾也順勢犯壞:這個房間他媽的沒信號,是誰訂的這個破房子!其實就是他訂的房間。

騰格爾説,今天很高興,我就給大家唱一個《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吧。沒有電聲,沒有伴舞,就在羊肉旁邊,就在幾個蒙古人之間,騰格爾唱得非常“優美”——這個詞是人們形容原野的散文時用的:“美的,有點淡淡的憂傷”。接著,騰格爾又唱了好幾首歌,一會兒民歌,一會兒是他創作的歌。這樣近距離地交談,欣賞,喝酒,大家都很開心。

朝戈還是一貫的作風,總要討論一些諸如哲學、民族之類的高深問題。騰格爾説“咱們談點別的吧,比如説女人……”眾人哈哈大笑,繼續喝酒。終於,輸液中的朝戈頂不住了,只能提前回去了,他把帶來的新作《敏感者——一個知識分子畫家的敘述》送給了大家並簽上了名。騰格爾也打電話叫人送來了他的新專輯《狼》,裏面還附有精美的小畫冊,他一一簽上名後送給大家。原野從外地回來,身上沒帶書,應允回去再寄。

席間,還進來了兩位彪形大漢——曾經在北京召開的第十一屆亞運會上奪取摔跤冠軍的呼日嘎和他的同伴,他們是深圳的保安大軍,曾經有報紙介紹過,説昔日的冠軍們如今在深圳做保安,月收入5000元(2005年)以上。在瘦小的南方,這樣的大漢簡直是巨人。他們同樣崇拜騰格爾,進來敬酒,但對另兩位劍客就鮮知究竟了。

見面是必要的,氣氛是熱烈的,意義是重大的,照相是必需的。我張羅了半天,最終的留存除了各自心中的記憶,恐怕就是照片了。我帶了當時剛出來不久的佳能20D數位相機,環境簡單,只是個小餐館,墻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幅伊克昭盟原盟長沙格德爾扎布“王爺”的油畫。三個人坐的距離不利於照相,我又不願擺布,只好將就著拍了。就照片來説不太理想,就事件來説是有價值的。三個人各自有表情手勢,很圓滿。今後他們可能還會見面的,但這次肯定是首見。

  “三劍客”在北京首見。2005年。

這三位都是蒙古人,年齡相倣,把他們聚集到一起,談談藝術,民族,文化,生活,苦悶,不是挺好嗎?於是,我就開始了做書的艱苦過程,進行大量的訪談和整理,至今尚未出爐。但這個過程是愉悅型的、學習型的。我從他們的談論中不斷感受到智慧的火焰,還有比火焰更熾熱的民族情感。它們鼓舞著我在電腦前常常坐至淩晨。這是三個男人,但從他們的言談中,會感到一個沉重的“愛”字,不是小橋流水,花前月下,纏纏綿綿,婆婆媽媽——是一種“大愛”:廣博,遙遠,蒼涼,悲壯。儘管他們三個不是軍事家,也沒有搏克手般的魁梧,但在內心,他們卻是萬馬奔騰,熾可溶金!我於是被他們感動著,甚至有時也被自己感動著——這個職業讓我有幸認識這樣一批用嗓音和筆尖怒吼的勇士們,還能記錄一些值得入庫的歷史。

其力木格/編輯

以上內容均來自《民族畫報》蒙漢文對照版2015年12期24-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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