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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我們看不見的光(完)

  • 發佈時間:2015-10-26 04:29:53  來源:西安晚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法國失明少女瑪麗洛爾生活在巴黎,1940年,德國入侵,她被迫離家,又與父親骨肉分離。德國少年維爾納憑藉無線電天賦躋身納粹精英學校,不料卻跌入另一個地獄。戰爭碾碎了他們的希望,兩個陌生人的生命軌跡也意外交匯……

  [美]安東尼·多爾著高環宇譯中信出版社

  大克洛德

  香料商萊維特一身贅肉,滿臉自負。他説話的時候,馮·倫佩爾強撐著沒倒下去;店裏各種混合的氣味讓他窒息。上周,他迫不得已沿著布列塔尼海岸線拜訪了十二處避暑莊園,裝模作樣地去追繳莫須有的,或是他沒興趣的繪畫和雕像。所有這些都是為了正當地來這裡。

  是,是,香料商瞄著馮·倫佩爾的徽章説,幾年前,確曾幫助當局抓了一個測繪街景的外鄉人。他只是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

  “那幾個月他住在哪兒?那個勒布朗先生。”

  香料商斜著眼,算計著。

  馮·倫佩爾想,這些可憐的生靈在各種不同的壓力下掙扎。但是,馮·倫佩爾在這裡是捕食者。他需要的只是耐心、堅持、克服每一個阻礙。

  他轉身要走的時候,香料商終於扛不住了,“等等,等等。”

  馮·倫佩爾沒有收回搭在門上的手。“勒布朗先生住在哪?”

  “和他叔叔住。一個廢人。神經錯亂,他們都這麼説。”

  “哪兒?”“就在那兒。”他用手指著,“4號。”

  麵包房

  維爾納在外面待了一整天。一道鐵門,裏面還有一扇木門。窗欞是藍色的。晨霧太厚,看不清屋頂的輪廓。

  他沉醉在白日夢裏:那個法國人會請他進去,一起喝咖啡,聊聊他多年的播音史。也許他們還能探討一下困擾他多年的那些操作上的問題。也許,他會讓維爾納看他的發射機。

  無稽之談。如果維爾納按響門鈴,那個老頭會被當作恐怖分子,被逮捕,然後被就地槍斃。究其根源,煙囪上的天線便是罪魁禍首。

  維爾納可以重重地砸開大門,把老人押走,成為英雄。

  陽光扯開濃霧。某個地方,某個人,拉開門,又關上。維爾納想起尤塔寫信的樣子,在信封上龍飛鳳舞地寫上教授,法國,然後匆匆忙忙地扔進廣

  場的郵筒裏。想像著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會讓自己的耳朵裏響起她的聲音。千萬分之一。

  他整晚在腦子裏重復一句法語:戰爭前,我就聽過你的廣播。

  他應該把槍背在肩上,雙手貼在兩側;他要顯得渺小、淘氣、不帶一點威脅的樣子。老人會大吃一驚,但絕不會驚慌失措。他會聽他説。

  維爾納站在沃博雷爾街霧氣漸散的路口綵排,4號的前門開了,走出來的不是著名的老科學家,而是一個女孩。苗條,可愛,赤褐色的頭髮,密密麻麻的雀斑,戴眼鏡,穿灰色裙子,肩上斜挎一個背包。她轉向左邊,朝他迎面走來。維爾納的心揪了起來。

  這街道實在太窄了;她肯定會看見他直愣愣的眼神。但是,她的頭卻擺出一種奇怪的姿勢,她的臉側向一邊。維爾納看見她左右試探的手杖和不透明的鏡片,這才意識到她是一個盲人。

  她的手杖嗒嗒地落在碎石路上。

  她已經走了二十步。好像沒有人監視,沒人拉開窗簾。還差十五步。她的襪子開線了,鞋也過大,裙子上的羊毛沾著污物。十步、五步。她和他擦肩而過,她的頭比他的稍微高一點。

  維爾納想都沒想地跟上,他簡直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的手杖一下一下地敲在水溝上,沒有錯過每一個排水道,手腳配合協調。她像穿著舞鞋的芭蕾舞演員一樣優雅地走在晨霧裏。她右轉、左轉,橫穿半個街區,輕車熟路地走進一家商店。長方形的吊牌上寫著:麵包房。

  維爾納停了下來。頭頂的霧零散破碎,盛夏的藍破繭而出。一個女人在澆花;一名老遊客穿著寬鬆的長袍在遛一隻卷毛狗;一個甲狀腺腫大、面如土色、眼圈發黑的德國軍士長坐在長凳上。他放低報紙,直勾勾地盯著維爾納,然後把報紙拉回到眼前。

  為什麼他雙手顫抖?為什麼他呼吸不暢?

  女孩從麵包房出來,熟練地走下臺階,照直朝他而來。卷毛狗蹲在鵝卵石上小便,女孩靈活地繞開。

  她第二次靠近維爾納。她的嘴唇輕輕蠕動,她在自己數數——二、三、四——她來了,近得能數清她鼻子上的雀斑、聞到她背包裏的麵包。霧氣凝結的小水珠在她的羊毛裙子和卷髮上滾動,朝霞為她鑲上銀色的光環。

  他呆若木雞。她修長蒼白的脖子從他眼前經過,似乎一碰即碎。

  她沒有注意到他;她在乎的似乎只有這個清晨。

  他想,這就是他們在舒爾普福塔被灌輸的純潔吧。

  他靠在墻上。

  她的手杖頭擦著他的鞋尖過去。她走了,裙擺飄飄,手杖搖搖,他目送她一路遠去,直到消失在迷霧中。(完)

  本文節選自長篇小説《所有我們看不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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