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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路爸的中國故事

  • 發佈時間:2015-05-15 23:30:43  來源:中華工商時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在這次的第三屆拉美藝術季展覽宣傳畫冊的封面,印著路易的畫《存在的意義》。

  畫面裏有印加風格的山脈,一對男女和一個依偎在媽媽身邊面向爸爸的小小的人兒,一雙手臂溫柔地把這一切攬在懷中,像夢中才有的藍色水墨暈染高高地懸在上方,水墨當中的空白處,有一顆紅色的五角星。路易像畫中國畫的畫家一樣,在畫中蓋了中國印章。我沒有問這些代表了什麼。路易説過,不要問一個畫家他的畫表達了什麼意思,你看到什麼,就是什麼。我想我看到了,路易把他最熱愛的一切都放在這幅畫裏

  5月份在中華世紀壇舉行的“相約北京”國際藝術節第三屆拉美藝術季展覽上,厄瓜多畫家L·萊昂納多·塞巴尤·A作為南美傑出畫家的代表展出了他最近10年的作品,展示了他懷著探索世界的渴望所完成的一系列歷經美學演變的作品。厄瓜多共和國駐華大使館對L·萊昂納多·塞巴尤·A的評價是:“定居中國多年的厄瓜多傑出藝術家,已成為當代美術的典型代表人物。他的藝術將技法與想像融為一體,讓心靈在對現實的沉思中,創造一個新的想像世界”。

  最讓他滿足的是被稱作路爸

  他的朋友都叫他路易,在家他有另一個名字——路爸,他住在北京離798不遠的一個小區裏,鄰居們隨他家的習慣叫他路爸,路易很高興鄰居們這樣叫他,這個稱呼是他現在生活的幸福體現。

  路易的范兒不像人們經常認為的那種藝術家,留著長頭髮或者是桀驁不馴的鬍子。他留著平頭,穿普通的襯衫和T恤,走在路上和這個城市裏很多上班的外國人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有時他會戴起一幅黑框眼鏡,看起來更正式,也更文雅。但如果不介紹,沒有人會把他和畫家特意聯繫起來。路易會説西班牙語、英語、法語,也會説中國話,雖然在中國生活了多年,他的口音還是外國人説中國話的口音,但這並不妨礙他愛喝豆汁兒,喜歡吃魚雜,享受地道的中國食物,事實上,他娶了一位老北京的滿族姑娘做妻子。

  路易説,厄瓜多是印第安人的故鄉,厄瓜多的首都基多就有印加王朝的遺址,他身上流著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血,他能夠強烈地感受到,自己是印第安人的子孫。他在朋友口中被叫做路易,在妻子口中,被叫做路爸。路易30歲那年來到中國,一晃20年過去了,他已經在中國有了家庭,做了爸爸,有了快要兩歲的女兒Ada。他會在微信裏曬一家三口的照片,寫“Happy Valentin day”;也會發厄瓜多的山水,説,“想了”。

  1995年來到中國時,他已經30歲了。在這之前,他沒想過會離開家鄉那麼遠,就像他小時候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畫家,他説,也許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

  12歲時,有一次,老師要求畫一個地圖,路易不知道怎麼畫,他想讓自己的小哥哥幫他畫一張,兄弟姐妹中,他和小哥哥年齡差距最小,感情也最親近,他們經常玩兒的遊戲之一,是模倣功夫明星李小龍,那時他和小哥哥第一次對遙遠的中國發生興趣,因為他們知道,李小龍那種厲害的功夫,叫中國功夫。而這一次,小哥哥告訴路易,他不能代替他來畫這張地圖,但是他可以教他怎麼畫地圖,而且是一筆畫出來。路易説,那時是他對描繪圖案感到有興趣的開始。即便那時,路易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名畫家。

  成為一個畫家很偶然

  在路易口中,他成為一個畫家非常偶然。

  高中時,路易熱衷的是足球。沒有什麼懸念,對於每一個好動的南美洲的男孩來説,足球都是自己一腔熱血的澎湃摯愛,路易也不例外。終於,在一次熱血澎湃的比賽中,路易的腿被對方踢折了。在養腿的日子裏,好動的路易不得不在家裏安靜地待著,為了排遣寂寞,他讓家裏人給他找書,找來很多書看,就在那時,路易説,他真正開始接觸到了藝術,畢加索、梵谷……路易被這個色彩和線條的世界迷住了,那裏充滿了想像,沒有什麼是不可能,路易説:我要做個畫家。

  路易沒有受過正規的美術基礎訓練,但是他和自己説,他要報考基多的中央美院,這意味著他要走一條他的家人和他自己以前從沒想過要走的路,還意味著他必須要抓緊練習。結局是,他考上了,而且成績優異。不得不説,有些人,就是有天分又能拼!在基多中央美院,路易學習的是油畫,後來順利畢業,並且留校做了美術系的老師。路易以為,他會一直在基多畫下去。直到他30歲。

  命運帶他來到中國

  1995年,路易30歲,在中國,一個30歲男人的人生走向基本上已初步顯現,是做一個穩定的公務員,還是經營一家小公司,或者是在做一個白領的路上辛苦狂奔,都基本已定,沒有太大懸念,除非這個人的人生路上發生了大的變故。對於厄瓜多人路易來説也一樣,路易説,是的,他的人生路是在30歲的時候發生了變故,否則他沒想到會離開基多來到北京。

  那一年,先是路易的媽媽因病去世了,隨後,和路易感情最親近的小哥哥也因為車禍突然去世,走在基多熟悉的大街小巷,過去處處的溫暖記憶如今卻都化作了傷痛,他想離開了,但是並不知道去哪,恰逢學校裏有中國中央美術學院木版畫專業來招生,他想起了兒時和小哥哥一起模倣李小龍,小哥哥興奮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們以後要去中國。”好的,去中國!就這樣,路易,一個厄瓜多人,被命運帶到了北京這個和他的祖國遙遙相對的地方。

  路易先是在語言學院學了一年語言,然後就投入了在中央美院的學習,對於他來説,這個國度向他展示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文化。路易説,一開始,他完全看不懂中國畫。中央美院的老師對他説:“選擇木版畫你要有耐心,路易,你現在只有一隻手,我教你,你就會有兩隻手,你用兩隻手畫,你會畫得很好。”路易以前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説是老師點醒了他,他開始學習中國歷史,學習中國的美術歷史,一個以前未知的世界向他敞開了,他開始沉迷其中。如今,路易的木版畫裏有水墨技法,有中國印,也許,一個來自赤道的南美人對於遙遠的中國,要麼是不懂,要麼是投入進去,包括自己的生活。在路易來到北京那一年,他第一次看到雪,也在那一年,他第一次遇到他的另一個宿命——一個純北京籍的滿族姑娘。

  兩人的第一次會面,是在路易的一個畫展上,那時她還是一個13歲的小女孩,懷著對繪畫的熱愛,她和路易開始了通信。誰都沒有想到,這會是一個長久的故事的開始。就像路易想不到,他的偶然的一個念頭,會改變了他的軌跡,把一個遙遠的國度變成了第二故鄉。

  路易在中央美院傳統木版畫專業攻讀碩士學位。路易説,那時,他就像一塊海綿拼命渴望多吸收更多的水一樣,就是想畫更多的畫,學習更多的東西,所接觸的新鮮的以前未曾接觸的世界讓他興趣盎然,不停地畫,不停地學習,讓他感到巨大的樂趣。1998年到1999年,路易連續兩年被台灣藝術家協會授予木版畫研究最高獎。

  畢業後,路易進入了一家香港的媒體,在香港做了兩年的攝影師。而那位滿族姑娘也已經18歲,不再是一個小姑娘。兩個人,一個香港,一個北京,開始了一場戀愛。不能相守,有時會是一種催化劑,使思念的濃度更高,但是長時間不能相守,異地戀,對於戀愛中的人來説,基本上算作殺手。路易深深知道這一點,他在香港待了兩年便返回了北京,直到這位姑娘到了24歲,兩個人步入婚姻。沒有這位滿族姑娘,路易説他可能不會在北京待這麼久,雖然他可以説一來就愛上了這裡。

  存在的意義

  對於現在的路易來説,繪畫,妻子,Ada,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妻子和女兒的快樂就是他的最大的快樂。每次提到Ada他的嘴角都會翹起來。他説,看她在他的眼前奔跑,只要她能快樂,就是他最大的滿足。

  路易在北京已經生活了20年,看著北京從一個城市變成了另一個城市,他的畫也從開始的油畫變成了現在的木版畫,同時他會經常在畫上用到水墨畫的技法。他的作品如今被來自中國、美國、菲律賓、瑞士、西班牙、墨西哥、英國、法國、厄瓜多、香港、日本、德國、印度、荷蘭等地的收藏傢俬人收藏。路易説,買他畫的人除了喜歡他畫中的色彩,都很好奇他眼中的中國,一個在中國,在北京居住了20年的南美人,他表達出的東西,是一個既是外來人又是本地人的奇異組合。

  在這次的第三屆拉美藝術季展覽宣傳畫冊的封面,印著路易的畫《存在的意義》。

  畫面裏有印加風格的山脈,一對男女和一個依偎在媽媽身邊面向爸爸的小小的人兒,一雙手臂溫柔地把這一切攬在懷中,像夢中才有的藍色水墨暈染高高地懸在上方,水墨當中的空白處,有一顆紅色的五角星。路易像畫中國畫的畫家一樣,在畫中蓋了中國印章。我沒有問這些代表了什麼。路易説過,不要問一個畫家他的畫表達了什麼意思,你看到什麼,就是什麼。我想我看到了,路易把他最熱愛的一切都放在這幅畫裏了。

  路易説,他現在有兩個職業,當藝術家和超級奶爸。他記得中央美院的老師和他説:“路易,不要急,慢慢來,該來的總會來。”路易説,印第安人也有這種説法:是你的總會是你的,不是你的永遠也不會來。

  (本文刊出之際,《存在的意義》已經入選第六屆北京國際藝術雙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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