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許 樂

　　■影像空間

　　在科幻電影和科幻電視劇中出現的宇宙實際上各不相同，梳理起來也很有趣味。

　　宇宙是未知的、進取的、探險的。這是最自然而然的一種宇宙觀。因為宇宙是人類尚未深入涉足的領域，所以必然是一片茫茫未知，未來的人類必將以一種英勇無畏的姿態來探索宇宙，並且接受挑戰。最能代表這種探索精神的科幻作品當屬1967年便已經開播的美國科幻劇《星際迷航》。積極、樂觀、進取、探險是這套劇集最具迷人的氣質。

　　對比歐洲人當年由航海開啟的地理大發現時代，可以説《星際迷航》是一部地理大發現時代的宇宙版。創作者們將地理大發現時代積極進取的時代精神投射到了宇宙尺度上。這部劇還是地理大發現時代的修正版。在當時，歐洲人給美洲和澳大利亞等地的土著文明帶來的是滅頂之災。作為對不同文明碰撞歷史的反思，《星》設定了一個相當理性的最高指導原則，星際聯邦的任何成員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擾一個還沒有進入太空時代的原始文明。正是這種理性的態度，讓《星》裏的宇宙既洋溢著積極進取的精神，又平添了一份平等和尊重的迷人色彩。

　　與其同樣基調的是《螢火蟲》，將美國西部片裏積極探索和樂觀進取的精神投射到了宇宙尺度。遺憾的是，這部劇集只播出了一季便被砍掉，之後推出過一部電影《衝出寧靜號》算是一個勉強交待。

　　宇宙是理性的、智慧的、友善的。在著名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編劇、庫布裏克導演的《2001太空漫遊》裏面，宇宙被描畫成一個存在著高級智慧生物的友善場所。一塊神秘的黑石降臨地球，開啟了類人猿的大腦智慧。數百萬年後，人類終於有能力進入外太空，這個時候由智慧生物創造的黑石繼續指引著人類前進。1997年上映的由朱迪·福斯特主演的影片《接觸未來》在宇宙觀上與之相似。這部影片的編劇是著名科普作家卡爾·薩根，原著小説《接觸》是他生前寫的唯一一部科幻小説。

　　《2001太空漫遊》《接觸未來》和最近的《星際穿越》，這三部電影在氣質上有一個相通之處，就是相信宇宙中存在著比人類更高級的智慧生物，而且這些智慧生物是充滿善意的，願意無私引領人類向著更高級別的文明形態發展。

　　宇宙是浩瀚的、殘酷的、無情的。極少有科幻電影會用心來展現外太空真實的極端環境。影片《地心引力》恰恰把關注點放在了這一點，但代價是故事變得極其單薄。在真實的宇宙空間裏，廣漠無垠又充滿各種凶險的惡劣環境如何承載一個主流電影慣常的溫情脈脈的故事？這實際上是硬科幻電影難以兩全的一個困境。在《星際穿越》之前有一部影片在這方面平衡得相當不錯，就是德·帕爾馬拍攝過的唯一一部科幻片《火星任務》。

　　德·帕爾馬專門聘請了美國宇航局的科學家來擔任科學顧問，片中出現的外太空、失重環境、飛行器、火星等各種細節都力求真實，同時還講述了一個涉及親情和愛情的感人故事，結尾同樣出現了善良的火星智慧生物來指引人類前行。

　　宇宙是黑暗的、危險的、不共戴天的。影片《普羅米修斯》的情節和《2001太空漫遊》基本一樣，都是講外星智慧生物創造了人類文明，但基調卻截然相反。在《普》中，人類終於有能力實現星際航行，並且找到了創造人類的外星智慧生物，結果發現造物主非但沒有關愛人類，反而視人類生命為草芥。這是相當黑色、大膽、睿智的一個想像。影片《星河艦隊》《安德的遊戲》中描繪的宇宙圖景和《普》相似：宇宙是黑暗和危險的，兩種不同的文明相遇之後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生死較量。

　　宇宙是感性的、狂野的、充滿生命力的。在影片《阿凡達》裏，宇宙便是一個洋溢著生命力的、感性的、充滿野性魅力的曼妙仙境。《阿凡達》在本質上講的其實是一個宇宙版的《與狼共舞》的故事，讚美和認同原生態文明而批判現代工業文明。不同的是在結尾想像了一個大刀長矛打敗飛機大炮的浪漫結局。值得一提的是，在《阿凡達》裏塑造的納美人身上只展現了印第安人野性、淳樸和率真美好的一面，相比之下，台灣電影《賽德克·巴萊》裏塑造的賽德克人既野性率真又彪悍殘忍，這其實才更接近原生態文明的全貌。

　　宇宙是情感的、浪漫的、詩意的。在英國最長壽的科幻劇《神秘博士》裏面，宇宙被描繪得比《阿凡達》更加充滿情感和生命色彩，比如某顆恒星具有生命意識，或者月球是一顆正在孵化的蛋，這些都是典型的《神秘博士》式的浪漫想像。同時，宇宙還可以成為表達情感的一種媒介，比如神秘博士對女伴説，我燃燒了一顆恒星來和你説再見。《神秘博士》的首播時間甚至比《星際迷航》還要早，是1963年，至今同樣已經播出了數百集，劇中的宇宙始終是一個充滿了感情和詩意的迷人之境。當然，這樣的想像距離真實的宇宙很遠，但卻依然是科幻作品中獨具一格的宇宙觀。

　　另外，在《銀河系漫遊指南》《驚爆銀河系》《51號星球》這幾部科幻電影裏面，宇宙是一個充滿了無厘頭喜劇色彩的地方。《驚爆銀河系》講的是一群善良的外星生物接收到了地球上某個科幻電視劇的信號，誤把電視劇當成了真實的紀錄片，倣照劇中內容建造了整個新的文明。夢工廠出品的這部電影用這樣一種無厘頭的方式向《星際迷航》致敬，同時也塗抹出一幅喜劇感十足的宇宙圖畫。而在《雷神》和《復仇者聯盟》這類漫畫科幻裏面，北歐神話中的天域神界和現代意義上的宇宙圖景，二者以一種相當卡通的方式勉強拼接在一起，姑且也算是一種宇宙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