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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會所圈子文化:馬雲江南會可以江湖救急

  • 發佈時間:2014-11-10 14:13:45  來源:新華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私人會所簡史

  “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看他樓塌了”。私人會所,從無到有,由盛及衰,記錄的不僅僅是商業的歷史

  本報記者 陳凈 實習生 謝雋 顧寧

  從長寧路,沿著蘇州河一路向東,到古北路橋拐角處,有一塊公共綠地,名為“長風壹號”。

  在綠地內,是上海火柴廠原址。廠房的一部分改建成一座高大的火花博物館,另一處鋸齒形廠房建成一座高檔會所,也叫“長風壹號”會所。

  登上古北橋俯瞰,可以看見河流蜿蜒,這是著名的蘇州河十八灣之一“火柴廠灣”,長風壹號正在河灣口。

  10月28日中午,《國際金融報》記者來到“長風壹號”會所。綠地內沒有遊人,和幾十米開外熙熙攘攘的長風公園1號門相比,更加顯得寂靜。記者繞會所一圈,外觀上,長風壹號不算張揚。外墻鋪滿暗色玻璃,除了屋頂的“長風壹號”招牌,只有一圈大紅燈籠提醒路人,這是一家營業場所。

  記者致電會所的股東之一程磊。程磊讓記者先進去坐坐,記者告訴他,會所門關著,進不去。程磊在電話裏嘆息一聲:“哎呀,沒生意呀。”

  11月3日晚上7點,記者再次來到長風壹號會所。夜色中,燈籠亮起,會所顯露出不同於白日的幾縷生機。會所門口停著幾輛小轎車,程磊從其中一輛走出來,帶記者進入會所一樓的一間小茶室。

  採訪過程中,記者了解到,作為一家高檔會所,長風壹號在短短幾年間經歷了很大的變化———裝修富麗、高消費、官商盈門、一度暴利、生意漸漸清淡、轉型維持。記者詢問程磊,據他所知,其他高檔會所是否也有類似的經歷,他和會所另一位負責人異口同聲:“都一樣,大家都一樣啊。”

  會所是什麼

  它是一個封閉的圈子,甚至有“江湖救急”的功能

  關於上海私人會所的分類,可以分為幾類,一是商務餐飲類,如長風壹號;二是以高級沙龍見長的休閒保健類,如鴻藝會;三是以文化交流為主,如1877會所;四是有國際血統之會所的中國分舵,如羅斯福會、M1NT;五是娛樂會所。同時,一家會所又可能兼具數項功能,如長風壹號雖以餐飲為主,也有大量文藝展覽。

  關於私人會所的定義,也爭論不斷。這個起源於17世紀歐洲富人階層的概念,傳入中國後生出五花八門的形態。在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轉發的住建部等十部門《關於嚴禁在歷史建築公園等公共資源中設立私人會所的暫行規定》(下稱《規定》)中,私人會所包括“高檔餐飲、休閒、健身、美容、娛樂、住宿、接待、包括實行會員制、只對少數人開放”等一系列場所。但這一冗長的定義依然會引起歧義。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副教授王克玉就指出:“下一步,可能還需要相關部門制定具體的細則予以明確和規範。”

  界定私人會所,主要看它是否有一個相對固定、相對封閉的“圈子”。比如杭州著名的私人會所,由馬雲參與的“江南會”。“江南會”的圈子就是一個浙商的圈子。他們早期實行會員制,收會員費,阿里巴巴上市,還在這裡搞過慶功會。後來雖然也號稱對外開放,但是那麼高的價格,普通人誰會去?

  私人會所圈子內部的親密程度,往往超乎外人的想像。比如江南會的成員之間,如果誰遇到生意上的麻煩,輪值主席就有義務召開大會,其他成員也要鼎力相助。有錢出錢,有計出計。這也是私人會所“圈子”的象徵。

  程磊告訴記者,于2011年下半年開業的長風壹號,租賃上海火柴廠的物業,裝修改製成會所。最初,這裡的生意源主要靠公家消費。

  “這裡附近沒有好的會所,就建了這麼一個場所。剛開始,政府官員、和政府有關的商圈,這些高端客人進進出出。而市場上一般的那些客人,不會進來。就算來也是很少”。

  程磊告訴記者,他之所以選擇做私人會所這塊生意,是看中了當時的市場。“現在這個市場相對來説比較偏,但在當時比較熱門。”而程磊多年從商,積累各種各樣的政商人脈資源,許多都成為長風壹號的目標客戶群。

  “那時候這塊市場很大。全國都這麼搞,特別是北京,會所開得很多。”程磊説,“但是生意要靠每個人的關係網路,各家做各家的。”

  會所長什麼樣

  一般裝潢要花上1000多萬,甚至挂在墻上的一幅畫就值3000萬元

  高檔私人會所門檻高,內部陳設難得一見,常引起外界猜測與遐想。《國際金融報》記者了解到,不同的私人會所建築風格雖不同,但內有光華,幾乎無一例外。

  以長風壹號為例,程磊告訴記者,會所從2010年開始,裝修1年多,古典歐式風格,大約花了1000多萬元,而這還不包括那些昂貴的裝飾古玩和名畫。

  《國際金融報》記者參觀長風壹號會所三層樓面的數個大廳。和會所質樸的外觀相比,會所內部的裝修相當華麗。幾乎任何一個角落都是雕梁畫棟、古玩字畫,加上金紅色調的墻面、地毯與廊柱,十分富麗。

  記者來到會所地下一層的一間大廳。大廳分為休息區和用餐區兩個部分。在休息區,地上鋪著大紅色繡花地毯,外間放著一圈紅木座椅,椅子上放著緞面靠墊。裏間外側一架老式紅木床,裏側中間一架屏風,屏風中間懸挂燈籠,格子裏擺滿各種古玩瓷器。兩邊各立一櫥,裏面放置各類高檔茶餅,並設有標價。墻上懸挂數幅書畫,其中有一幅黃胄的馴馬圖,程磊告訴記者:“有個客人出了3000萬元買這幅畫,我們也不賣”。

  另外一間風格類似的大廳,面積更加寬敞。內有朱紅色繡金的柱子,雕梁畫棟,懸挂紅色宮燈。外側一架屏風上擺滿各式古玩,如玉如意、紫砂茶壺、青花瓷花瓶、小型金箔屏風等。會所的負責人介紹説,客人如果看對眼了,就會出錢購買。程磊介紹説:“在這個大廳吃飯,起價就是5萬。環境就值這個價。”

  在參觀過程中,記者看見會所的墻上挂著各式珍貴字畫,如慈禧收藏過的名畫(畫上有慈禧印章)、末代皇帝溥儀之弟溥傑的書法、黃永玉的繪畫《荷塘》。程磊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這些字畫大部分都是真跡,“就算贗品也是高端的贗品”。

  另外,會所墻上還陳列不少將軍書畫家的作品。其中一幅某位上將的書法題字,寫著“江山如此多嬌,風景這邊獨好”。會所的一位負責人還向記者展示了四口木箱,裏面有大量將軍的書畫作品。他告訴記者,這些書畫在會所裏展覽,也有客人會購買。

  程磊向記者強調,這樣“一流”的裝潢是值得的。“我們要做就要做最高端的。”他説。

  記者了解到,私人會所裝潢“各有寶貝”,有的像長風壹號這般華麗,如江南會中,既有金庸的手跡、也有500萬的紫檀木傢具和阿瑪尼燈。有的則更為低調,如以國內外名人、企業家為客源的上海私人會所雍福會,原為永福路英國領事館。11月4日,記者走訪雍福會。會所服務生向記者介紹了會所內陳設的各式古董,如東陽楠木木雕飾頂、漢白玉匾額、Gucci、Fendi古董沙發等,但這些古董裝飾融入環境中,並不覺奢華,反而築就一個優雅低調的環境。

  會所怎麼消費

  每人1000元,一桌10人就是1萬元,加上酒水消費,消費兩三萬是“閉著眼睛”的

  在高檔會所行情好的那幾年,裝修費、租金和繁榮的市場相比,都是浮雲。坐在長風壹號茶室裏的程磊,回想起2012年左右的輝煌時期,眼裏閃耀著興奮。

  “每月35萬租金,高昂的裝修成本,利潤能不能覆蓋?”

  “沒有問題的。最好的那幾年,每天晚上爆滿,會所外面停滿小轎車。而且好一點檔次的會所,都要預訂,直接闖進去要房間是沒有的。市場就是這樣,搞不懂。”程磊説。

  他告訴記者,會所開銷每個月200萬、300萬元,利潤可以做到50%、甚至100%。

  程磊表示,長風壹號裏每人1000元,一桌10人就是1萬元,加上酒水消費,消費兩三萬是“閉著眼睛”的。

  “上海的消費還是比較低,如果長風壹號開在北京,一個桌子5萬、10萬是沒有問題的。”他告訴記者:“有些高檔會所,一桌酒水錢都是固定的。比如10萬、20萬都有,亂開價。我在北京經常遇到這種事情,跑進一個會所,一個晚上,什麼東西都沒感覺,錢就沒了。”

  對普通消費者來説,看到一份私人會所的功能表報價,難免會“嘆為觀止”。記者在網上搜到一份湯姆·克魯斯在某會所吃飯的點功能表,總花費不菲。功能表除去燕鮑翅等昂貴食物外,還包括一些家常菜,但價位依然不俗。比如:開洋蔥油拌面210元,酒釀圓子140元,糖心蓮藕420元,上湯蘆筍234元等。

  同時,能跨過私人會所門檻的人也並非等閒之輩。據《小康》雜誌報道,在北京等地崛起的中國頂級會所,都設置了較高的入會經濟門檻,“會費少則幾萬元,多則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該雜誌還報道稱,身份也會成為富豪成功申請入會的“攔路虎”。“就像只吸收億萬級別富豪的英國M1NT俱樂部,其最出名的新聞就是拒絕了貝克漢姆的入會申請,只因為其不符合俱樂部商業領袖的總體定位”。

  會所現在怎麼樣

  在杭州西湖一帶,面向大眾重新開張的私人會館大約有6、7家,但現在也是庭院深鎖,門可羅雀

  2014年,一場風暴向中國私人會所行業襲來。對於很多經歷過輝煌的從業者而言,這份打擊有點措手不及。

  2013年底,中央紀委、中央教育實踐活動領導小組發通知,要求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中嚴肅整治“會所中的歪風”。2014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27日轉發住建部等十部門規定,自今年11月1日起,嚴禁在歷史建築、公園等公共資源中以自建、租賃等形式設立私人會所。

  在蘇浙一帶,中央嚴打態勢下,不少城市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而這些城市中,又以杭州的動作最大。2014年1月15日到1月31日,包括西湖會、吳山會館等在內的30家高檔會館被勒令關停整頓。

  原西湖會總經理許德榮就對媒體透露,他在1月15日下午突然接到電話,被告知“西湖會”即將關停。“很突然,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如今,西湖會已經更名為“開心茶館”重新開放,定位面向大眾。

  在杭州西湖一帶,像開心茶館這樣更名後重新開張的私人會館大約有6、7家,大部分仍在整頓停業中。在媒體的鏡頭中,這些關閉的私人會館庭院深鎖,門可羅雀,頗有一番淒涼意境。

  在上海,會所整改的力度雖不及杭州猛烈,但從業者仍能感受到政策帶來的壓力。今年2月初,市綠化和市容管理局公佈了落實嚴格規範上海市公園內經營消費場所管理的各項措施,要求公園內一律不得設置私密性會所,公園內的餐廳、茶室等“不得設置最低消費價位,價格應面向大眾需求”。有媒體報道稱,這些措施頒布不久,上海綠化部門對全市158座城市公園開設的經營場所進行了排摸。

  《國際金融報》記者向程磊詢問,他的會所是否有收到市政府整改的通知。他搖頭否認。但儘管這樣,會所的生意也大不如前。

  “去年下半年開始,生意一下子就淡了。”程磊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以前來的那些官員,現在都不來了。”

  會所轉入“地下”了

  虹口的一個老巷子裏,這間新會所,有葡萄架遮陰,有民居掩護,大隱隱于市也

  隨著大環境施壓,生意轉淡,私人會所無論對外營業與否,都變得更加低調。記者在聯絡數家高檔會所時,都被婉拒採訪要求。而在數年前,在報紙雜誌上看到此類會所的採訪和圖片,並非難事。

  同時,有媒體報道稱,私人會所經營“隱身化”,遁入寫字樓甚至居民小區,以避開公眾鋒芒。

  而記者從程磊處得知,雖然長風壹號生意變淡,但“不甘寂寞”的他,又重新和一個“有地位”朋友建了一個小會所。這個會所隱匿在虹口區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裏。小巷從外表看是條死衚同,會所就建在衚同口末端的拐角處。

  程磊告訴記者,這個會所“與一個有地位、有身份朋友合開”,才開張幾個月,不對外營業,只是“一個玩玩的地方”。

  記者走訪這處會所時看到,該會所面積狹小,只有一個小客廳,幾間屋子和一個小花園,裝潢上和長風壹號不可同日而語。墻上挂著黑白照片,一間會客廳裏有幾百瓶紅酒。程磊告訴記者,這些都是正宗波爾多紅酒,加上會所地窖裏的儲存,大約200箱。

  程磊又帶記者參觀了會所的廚房。一位阿姨正在廚房裏做菜,案頭上堆了些番茄、青菜,惟一的葷腥是一隻五花大綁的大閘蟹。

  會所的後花園內,花木叢生。一條走廊上擺放幾張圓桌,葡萄架的藤葉提供天然綠蔭。記者在一張圓桌邊坐下,抬頭可見民居樓房的陽臺,可謂“大隱隱于市”。

  程磊告訴記者,這個地方就是供朋友消遣、喝酒、聊天。“以休閒放鬆為主”。

  在採訪過程中,記者看到阿姨從後門離開會所。程磊告訴記者,有時候客人想吃些什麼,阿姨就騎著摩托車到市場上去買,有時候還去崇明島,找最新鮮的食材。

  他説,對很多官員、商人來説,高檔會所已經不安全。“那些高檔會所裏有時裝攝像頭,很麻煩。這樣的地方不招搖,比較好”。

  晚上8點,程磊與記者走出該會所。巷子口,行人匆匆,程磊指著不遠處一座招牌閃爍的海鮮大酒樓,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會所內的清凈,形成鮮明對比。

  “偶爾,和客人聊完,我們還是會去那個酒樓吃一頓。不過很多時候,我們還是在這裡,吃阿姨做的農家菜。”他説。

  會所未來怎麼辦

  高端私人會所,好比藏在閨中的千金小姐,邁向人間煙火的第一步,如何走?

  而像程磊這樣的私人會所經營者面臨的下一個問題,是如何在艱難環境中維持生意。一向小眾、高端的私人會所,好比藏在閨中的千金小姐,邁向人間煙火的第一步,如何走?

  《國際金融報》記者陸續走訪了上海公園內的幾家高檔會所。10月29日,記者來到上海桂林公園內的高檔會所桂林公館。前身為上海傳奇人物黃金榮私家別墅的桂林公館,主打高消費精緻餐飲。

  記者在公館內部鴛鴦樓的告示牌上看到,桂林公館推出了餐標98元/位和198元/位等不同價位的套餐。

  在桂林公館的另一處場所四角廳內,還推出了面向居民的茶點服務。在四角廳外走廊上,四週擺放了十幾把木椅和桌子,供人歇息。記者了解到,點心的價格從12元到20元不等,茶水的選擇空間是28元到48元,早茶則只有5元一位。在四角廳內喝茶則價位不同,最低消費38元/位,每座須點一杯茶。

  記者走訪那天是雨天。在四角亭內坐了2個小時,記者看到廳內只有一桌客人,有的客人進來,看看茶單,又走了。

  桂林公館的一位服務生告訴記者,茶點服務從她1月入職時就有了。“今天是雨天,客人少。平時早上,公園裏打拳的老年人會到走廊上坐一會,喝杯茶,人還蠻多。”

  另幾處被點名的私家會所,則基本處於停業狀態,如位於黃興公園的私人藝術會所丹青詩墨文化藝術源。這家曾被市綠化局點名的私人會所,已在不久前對公眾開放一部分場所。但記者趕到時,發現該場所已經閉館,且未明顯標注重新開業時間。

  記者走訪過程中還發現,“私人”在不少會所營業者眼中,已經成了敏感詞彙,避之不及。11月4日,記者來到位於中山公園的禦花園酒店。此前,曾有媒體報道禦花園是滬上知名的高檔會所餐廳之一。在採訪過程中,禦花園樓面經理夏某聽到“私人會所”字眼就極力否認:“我們一向是迎合公園要求,面對大眾,尤其是老年人和小孩。”

  但被記者詢問對高檔私人會所的看法時,夏經理的語氣堅決:“我沒有看法。那些地方我本人也是消費不起的。”

  記者看到,禦花園酒店的客流量較大。早上9點半不到就有晨練客人排隊等位。中午12點左右離開時,大廳幾乎客滿。

  相比較于“靈活轉身”的禦花園,像長風壹號這樣的豪華會所就很難這麼幸運。程磊告訴記者,現在會所主要靠社會上的小富客流“勉強支撐”。“我們現在主打特色婚宴、生日派對等。一個婚宴每桌1萬多,也能撐一段時間。”

  記者了解到,長風壹號還推出了不少面向大眾的服務,比如蝶藝培訓課程、文化雅集等。在會所的一個房間內,記者看到鋪在桌上的書法描紅紙。程磊告訴記者,由於生意不好,不少房間已經改建成藝術教室,經營書畫和古琴培訓。

  記者在採訪中看到,長風壹號一、二樓的幾個屋子裏,仍有客人在吃飯交流。記者向程磊詢問客流量,他表示:“一個晚上3、5桌還是有的,但是不會很招搖”,“我們現在面向大眾,經營之道還要慢慢摸索”。

  同樣面臨轉型難題的許德榮也對媒體表示,私人會所經營者和政府之間需要有“一種默契,這也是一種相互尊重”。

  (文中程磊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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