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顯舟

　　國家大劇院8月的演出以國際合唱節為主，9支優秀的中外合唱團登臺競技，法國小宇宙合唱團的演出尤其出色。演出以無伴奏合唱開場，由洛伊克·皮埃爾指揮，成為本屆合唱節的重頭戲。

　　第一曲《夢醒》馬旭埃勒作曲、吉佛編曲。女聲旋律飄出，音色清澈；男聲伴奏襯底，平穩安寧、清晰。歌聲宛如森林中的溪水，靜靜地流淌，沒有絲毫煙火氣息。

　　下半場演出以《揭幕之夜》冠名，涵蓋喬比·塔伯特、弗朗西斯·普朗克等12位作曲家的作品，《萊昂》《忍耐》等15首合唱歌曲被串聯為一個整體連貫的演出。演員手搖新式“發音器”，鐘聲清越，從劇場兩側魚貫而入，哼著唱著，慢慢悠悠，走上舞臺，好像遲來講經的和尚，不慌不忙。演員唱完一曲，緊接著又唱一曲，沒有報幕、沒有停頓，宛如一首無伴奏合唱的大型組曲、協奏曲，由一位作曲大師獨立完成。

　　15首歌曲內容豐富，歌唱生活、歌唱自然，歌唱生老病死。音樂融匯了多種風格，時而聽來是民歌中的“勞動號子”，又仿佛是民歌中的舞蹈歌曲；時而聽來是教堂中的唱詩班在合唱，又仿佛是清真寺穆斯林的禱告；有得意者的歡快，有失落人的憂傷。觀眾還沉浸在劇場奇特的藝術氛圍中，合唱隊員又從臺側上場，仿佛重返人間。

　　整個下半場演出一氣呵成，令人屏聲靜氣，一個多鐘頭的連續演唱牢牢吸引著觀眾，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一顯國際一流合唱團的巨大魅力。

　　小宇宙合唱團引人之處在於演唱的高品質，長時間無伴奏的歌唱絲毫不影響多聲部音準、節奏，以及和諧與強弱變化。25名合唱隊員恰如一台優質的樂器，在洛伊克·皮埃爾的指揮棒下演奏出一首聲樂交響曲，有聲有色、漲落有致。每人都在領唱，整體完全和諧。他們在全場穿行，讓觀眾能聽清楚每一名合唱隊員在其身旁的演唱，不僅感受到了整體的劇場音響，也感受單獨的歌聲魅力。美妙的古典和聲讓觀眾喉嚨發癢，躍躍欲試，加入現場合唱，發出自己的樂音。人人平等、個個參與的合唱精神使劇場演出氣氛神聖。那是教堂子民面對上帝的神聖。

　　小宇宙合唱團引人之處在於把合唱演出樣式錶演到極致。在下半場演出中，臺上隊員一會兒排成“一”字形，一會兒順為“II”字形，一會兒組成圓圈，一會兒成為雙圓；或者散落舞臺，或者聚為隊形。臺上時而看來像是唱歌，時而看來像是演戲，舞臺變化不受傳統合唱隊形限制。他們不時走下舞臺，在觀眾席過道漫步，宛如歌聲的河流，在劇場中緩慢流淌，滋潤著觀眾心田。他們肅然站立，目不斜視，慢慢行走，猶如福音天使，讓聽眾盡享音樂之美妙，人聲的魅力。

　　法國小宇宙合唱團引人之處還在於巧妙的音樂廳燈光的運用。配合歌聲情緒的變化，星移斗轉、晝夜輪迴。音樂廳的燈光或明或暗，暗下的劇場變為宇宙星空，全亮的音樂廳最後隨合唱《婚禮進行曲》變成一台戲劇的婚禮場面。視覺藝術服務於聽覺藝術，恰到好處。或許，小宇宙合唱團真正精彩之處是表演創意第一。《揭幕之夜》的15首歌雖然沒有一首新創之作，但指揮二度創作的曲目編選與舞臺詮釋形成新的創意。用合唱闡釋了“眾生平等、人人尊貴”的人文理念。他們是創造音樂崇高意境的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