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靈靈(化名)回到她離開了12年的家。她説：“回到這裡才覺得安全，説什麼也不走了。” 華商報記者 黃利健 攝

昨日，靈講述被拐騙的遭遇時，不停地擦著眼淚 華商報記者 黃利健攝

　　誰能想到，2002年時，15歲的靈靈(化名)竟會被“親近的人”騙離家鄉，來到陌生的地方，被逼給人當媳婦生孩子。近日，27歲的她趁“丈夫”外出時，抱著孩子找到警察求助，結束了長達12年的苦難。

　　女兒失蹤12年

　　終於有音訊了

　　曹師傅是西安市臨潼區新豐街辦鴻門村西堡組人。他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生第二個兒子時，女兒靈靈還沒過15歲生日，那是2002年的3月，當時第二個兒子剛滿月。曹師傅記得，靈靈那會兒剛從臨潼打工回來，她在飯館給人端了五六個月的盤子。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女兒剛回來卻失蹤了。找遍了靈靈常去的地方，問遍了村裏的人，都沒消息，曹師傅報了警。

　　家境本就不好，妻子受不了女兒失蹤的打擊，精神也有些恍惚。62歲的安菊俠是靈靈的姨婆，她説，娃她媽那段時間整天在大門口哭，嘴裏念叨著“我的靈靈、我的靈靈……”曹師傅一邊要找女兒，一邊還要照顧精神恍惚的妻子，再加上家中還有兩個兒子要養活。在小兒子1歲8個月時，實在沒有精力，曹師傅不得已將孩子送了人。

　　8月4日下午，曹師傅被村裏的人告知，派出所來電話説靈靈找到了，人現在在包頭，曹師傅聯繫後，就趕緊跟親戚借了1000塊錢，8月5日晚就坐上了火車，次日中午他來到包頭九原區公安分局麻池派出所。一位姓田的警官把他帶到一處民房，曹師傅見到自己找了12年的女兒靈靈時，竟覺得這是幻覺。

　　8月7日，靈靈回來成了全村的新聞。村裏多名長者都説，這些年，曹師傅從來沒放棄過尋找靈靈，前年聽人説在四川一個地方見過一個娃長得像靈靈，他要了地址就尋過去了。

　　被表姐夫拐騙

　　給他哥哥當媳婦

　　靈靈這些年到底去哪兒了?被誰帶走了?靈靈説，自己是被“鄰居表哥”劉某騙出去打工，之後當了劉某哥哥的媳婦……

　　給華商報打電話的一名鄉親説，大家都沒想到，拐孩子的是他家的親戚。“7日回來，8日一早，曹師傅就去新豐派出所報警了。”

　　昨日一早，華商報記者來到靈靈家。皮膚黝黑的靈靈抱著一個小孩説，孩子兩歲多，是她第二個娃。説著，眼眶泛起淚花。

　　12年來，靈靈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她被拐時：“那會兒我弟弟剛滿月，我從外面打工回來，我哥(指劉某)問我想不想給弟弟買新衣裳，我説想，他説找到工作掙了錢就能給弟弟買衣裳了，還説他能給我介紹工作。”靈靈説，就這樣，她被表哥帶去找工作，誰知坐了很久的車，來到一個都是窯洞的地方，工作沒找到，卻把她給了劉某的親哥哥做媳婦。

　　曹師傅解釋説，靈靈説的“鄰居表哥”劉某其實是靈靈的表姐夫，劉某原籍陜西清澗，而靈靈就是被騙到劉某老家清澗一個她至今叫不出名字的小村莊。

　　跑了幾次沒成功 “被人強暴趕出家門”

　　“他們把我看得可緊，門都不讓出。經常打罵我，他哥哥(劉某的哥哥)一個眼睛有毛病，後來我生下一個女孩，他們對我的看管放鬆了。”靈靈説，有一次她逃跑後，在山裏迷了路，最後還是被抓回去了。

　　靈靈在説話時，眼淚像雨點一樣，嘩嘩地往下流，手裏的衛生紙擦濕了換，換了再濕……她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常不斷重復一件事，那是讓她記憶深刻的另一件事，就是在一個夜裏被陌生人翻窗強暴。

　　靈靈説，“在女兒六七歲時，他哥哥(指劉某的哥哥)給我們娘倆在學校旁租了口窯洞，讓娃在那上學前班。那個窯洞窗戶鎖不上，門能關上。”

　　“我不認識他，他欺負我……”靈靈重復著，在她斷斷續續的表述中，記者才明白，有一個陌生男子，在夜裏翻窗到靈靈的窯洞中，強暴了靈靈。靈靈説：“他哥哥(劉某的哥哥)知道後，把我打了一頓，趕我出家門”。

又被人帶到榆林

包頭警方

　　生下一個女兒

　　“被趕出家門後，我攢了幾十塊錢，抱著娃在路邊等車，結果卻等來劉家的人。”靈靈説，她又被帶回到那孔窯洞，劉家的人買了面和油，放了些馬鈴薯離開了，也不允許她走。

　　“翻窗的那個人姓楊，後來他爸來了，要把我帶到榆林去，劉家的人就把女兒領走了，”靈靈説她被姓楊的爸爸帶到榆林，給了他的又一個兒子，這個人是欺負了她的那個男人的親弟弟。

　　“懷孕後，又生了個女兒，就是現在這個，他們也是防著我，寸步不離。”靈靈説。當華商報記者問有了孩子以後還會跟孩子的爸爸過日子，靈靈很堅定地説：“不會，打死也不會!”

　　受好心人指點

　　兩次報警終於得到解救

　　從8月7日至今，不少村民來曹師傅家裏看靈靈，47歲的姚亞絨説，靈靈失蹤後，曹師傅夫妻倆都快瘋了，四處尋找，村裏人也幫著找，可沒結果。79歲的程世科在靈靈失蹤當年是西堡組的小組長，他説，靈靈失蹤前是個靈醒娃，現在看著傻傻的，一定是受刺激了。62歲的程建國説，他們是看著娃長大的，是個好娃，哪知是被親戚拐走的。

　　靈靈能回鄉是幸遇了一名好心人。靈靈説她被帶到包頭，跟姓楊的賣玉米。有時，她會和同樣租房的鄰居聊天，她説自己是被拐騙的。鄰居就讓她報警。按鄰居的指引，她找到派出所，説家裏有人欺負她，可民警説是家務事沒法管。回來後她跟鄰居説，鄰居教她，去和警察説是被拐的，要回家。8月4日，她來到另一家派出所，報警成功。

　　“和父親通上電話時，她哇哇大哭……”

　　對於靈靈的求助，包頭市九原區公安分局麻池派出所所長田世英最為清楚，也是他耐著性子了解清了靈靈的需求，最終找到靈靈的家。“這個孩子可能是受刺激了，溝通起來特別困難。”田世英説，4日上午10點多，這個女子在報警大廳裏哭著説：“我是被拐來的，我想回家!”

　　田世英説：“她一會兒説叫惠惠，一會兒又説叫蘭蘭。”到下午2時許，才了解到，惠惠是她在包頭的名字，蘭蘭是在陜北的名字，都是別人起的，她的本名叫曹靈靈。民警立即搜尋，在斷斷續續的聊天中，她説家附近有兵馬俑，“我就想到西安臨潼，後來她又説出爸爸媽媽的名字和村子的資訊，我一邊跟她聊，一邊安排民警在網上查，終於查到臨潼的這個村子，下午5時許，我們和新豐派出所聯繫上，沒過一會兒，派出所回復説找到她家人，並給了我她家人的號碼。當時我讓父女倆通個電話確認一下，電話撥通後，孩子聽出爸爸的聲音後，捧著電話哇哇大哭……”

　　回到家中

　　心中謎團終被解開

　　為接女兒，曹師傅借了親戚1000元，8月5日晚上，坐火車趕往包頭，6日中午到了包頭麻池派出所。田世英説，在過去的48小時裏，民警和管轄曹靈靈租住地的幹部監控著……不能讓楊某將人帶走。

　　據包頭警方了解，楊某説曹靈靈是自願跟著他過日子的。但田世英説，他明顯能感覺到靈靈特別害怕楊某。

　　將女兒帶回家中，曹師傅趕緊先給靈靈買了雙鞋，因為靈靈腳上的鞋子實在太爛了，“女兒説，她在外面從沒穿過新衣服新鞋子。”説起看到女兒的樣子時，曹師傅的眼淚奪眶而出。

　　回到家中，靈靈才解開了心中多年的謎團：“我哥(指劉某)當時説，我嫁到陜北，是我爸的主意，他還給我爸錢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靈靈説她始終不相信疼她愛她的爸爸會把她賣了，回來從叔叔嬸嬸鄰居們那裏才知道，“這麼多年，爸爸一直在找我……”

　　昨晚8時

　　劉某兩兄弟被警方控制

　　昨晚9時30分，記者從新豐派出所獲悉，昨晚8時，警方已將涉嫌拐騙靈靈的劉某兩兄弟控制。截至昨晚11時許，劉某承認其哥哥在陜北找不到媳婦，他就把靈靈介紹給哥哥做媳婦，但不承認他送靈靈去的陜北，説是哥哥本人來他家領走的。

　　新豐派出所副所長張團星説，目前能認定的是，劉家兄弟二人都承認把靈靈騙走當媳婦的事，已觸犯刑法，目前仍在進一步訊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