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荊江

奔流,是長江前進的姿勢,也是荊州前進的姿態,即便百轉千回,道阻且長,必定勇毅前行,百折不回。

“大江從來萬山中,山勢盡與江流東。”觀音磯頭,年輕的老師帶著孩子們誦讀著長江詩篇;高校裏,生命長江的課堂上,盪漾著守護母親河,弘揚長江精神的家國情懷。一江清水中,你也能聽到,在生態保護綠色發展、高品質發展主題下,新時代、新荊江、新荊州奏響的華麗樂章。

生靈

2022年,初春。長江下荊江段,陣雨初歇,氤氳空氣中,暈黃的光,散射氾濫,融化成模糊而柔和的光團。這光團中,麋鹿奔騰,白鰭豚跳躍,水珠四散,溫潤歡悅。誰能想像,眼前這如初升新月、靜若處子的天鵝洲,曾是滾滾長江的一部分。

上世紀,長江六合垸江道自然裁彎取直,在主幹流之外形成了2.5公里長的新河道,被當地人稱為“沙灘子故道”。這是長江饋贈的寶貴自然遺産,長江故道群濕地中保存最好的一處,也是白鰭豚和麋鹿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這是一片獨具風姿的小天地——春天漫灘的紫雲英,匯成花海;夏夜水天相接處,日月同輝;秋天的回頭青,從緩慢消退的水中漸次生長;冬天的蘆花,在開闊的河道上肆意飛揚。

眼前的美,深深吸引著觀鳥愛好者劉華農和她的同伴。每年的春天,她們都要來這裡打卡。此時,她再次踏上這片心馳神往的聖地,蹲守在平坦的灘塗上。太陽羞答答露出一點點前額,窗外,是一片神秘的迷霧,但就算隔著這層青紗,她依然能感受到這熟悉的美!江面上籠罩著煙碧,太陽慢慢向上爬,透過朝霧,一縷縷灑滿天地間,風景漸漸明朗起來。

“這個季節應該有冬候鳥。”

“是白鸛,還是中華秋沙鴨,或是白尾海雕?”

“我希望是青頭潛鴨。”

每一次蹲守,都會有種開盲盒式的期待與快樂。

大約在10多年前,劉華農就加入了觀鳥群體,和荊州市觀鳥協會的觀鳥愛好者們,追逐水紋痕跡,在荊州大地上尋覓著珍貴的藍天精靈:“經過多年積累,2017年之後,我們把觀鳥興趣和荊州野生、珍稀鳥類調查工作結合起來。”

“快看!好像真是青頭潛鴨!”

劉華農抓起望遠鏡,順著同伴鏡頭的方向望去,靠近江邊的蘆葦叢裏,十幾隻黑褐色鴨子在岸邊散步。走近了,鴨子頸脖上泛出青綠色的光。這綠寶石一樣的光,讓劉華農和同伴們興奮了。身著迷彩衣的他們,悄悄向前,摸到距小動物約莫800米距離的蒲草邊,舉起了沾著綠草絲的望遠鏡和高倍相機鏡頭。

“真的是青頭潛鴨!”劉華農搶按快門,一張精靈伴水起舞的生動畫面定格。他們又摸近些觀察:水邊蒲草地上有條條淺坑,還有堆積的蒲葦:“這是鳥巢,它們安家了,應該會留下來。”

青頭潛鴨,冬候鳥的一種,是《世界自然保護聯盟》2013年瀕危物種紅色名錄極危物種、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被稱為“水中大熊貓”,對棲息地生態環境要求高,也被視作生態指南和環境向好的指標。

2016年,荊州觀鳥愛好者第一次在石首發現青頭潛鴨,從此,那身著黑白“禮服”、閃著寶石綠光的青頭潛鴨,就輕輕地落入了她們的夢境。

這夢境,總會與現實重逢。

2019年,劉華農和觀鳥愛好者,從長江荊江段上游沿江而下,追尋青頭潛鴨的足跡,先後在上津湖、菱角湖、海子湖發現了其蹤跡。

那一年夏天,荊江分洪區內最大濕地——崇湖,近300隻青頭潛鴨在水面嬉戲飛舞。它們時而從陽光下鑽到陰影裏,又從陰影裏飛到陽光下,時而撲騰幾下翅膀,打濕一片小小的草叢,演繹著盎然歡歌的圖景。

鳥是生態環境的晴雨錶,大規模的青頭潛鴨安家荊江,這是大自然精靈對荊州生態環境的無言認可。

水鳥安家,源自水土。水美土肥,群鳥畢至。江面是紅嘴鷗的遊園,長江灘塗是北候鳥的家,故道濕地裏夏候鳥和冬候鳥在菱角湖濕地輪流當值……荊江色彩,如此鮮亮!

“江上白鷺一線飛,水中倩影長相隨。”觀音磯頭,一位讀著古詩的小學生問劉華農,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後,我們也能看到江上白鷺飛?

“一定可以!”劉華農肯定地説。

這底氣,源於眼前的美景,也源於數據——

2018年,荊州市觀鳥協會記錄的野生鳥類共有289種,到2021年5月,增加至332種。其中,國家一級保護鳥類有9種,分別是青頭潛鴨、中華秋沙鴨、白鶴、黑鸛、東方白鸛、彩鹮、黑臉琵鷺、禿鷲、黃胸鹀。國家二級鳥類58種,國家三級保護動物222種,湖北省級保護動物36種。

這些年來,鳥兒生活的軌跡告訴她,荊江兩岸的人們,正用心用情用力呵護這份獨一無二的寶貴自然財富!

梅志剛與江豚初識,是在17年前的一個夏日。

2005年,在華中農業大學水産學院讀大一的湖北黃岡男孩梅志剛,在暑假到中科院水生所白鰭豚館做志願者,跟隨科研人員來到石首天鵝洲白鱀豚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參與野外科考。船隻行駛在故道水面,突然,離船約300米處,一道灰黑色的弧形曲線一躍而起,快速地進入江面,緊接著,又一頭跟上,同樣在視野裏劃出優美的弧線……

初遇“野生”江豚,一見傾心。“我好像看到了它們的微笑,這種‘接觸’,遠比在豚館中見到江豚要令人雀躍,甚至這片原本陌生的地域,也突然變得親切起來。”看著一頭頭江豚,優雅地躍出水面呼吸、換氣,一種奇妙的感覺從梅志剛心底涌出。

畢業後,梅志剛如願考上了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的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是鯨類保護生物學,從此有了更多機會接觸江豚。然而,2008年開始,幾次野外科考,都讓梅志剛痛心不已——受到人類行為影響,江豚野外生存環境大不如前,其種群數量急劇下降至約1000頭,保種成為當務之急!

2012年,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受農業農村部(原農業部)委託,開展長江江豚遷地保護區候選區普查。監利何王廟故道是歷史上長江江豚的重要棲息地,其常年自然通江,生態環境潛力好,成為排名第一的候選區域。

故道中大面積的圍網養殖,水中定制網、迷魂陣密布,還有各種密集的捕撈船舶,每天清晨,一車一車的魚被運走。2013年梅志剛在監利何王廟故道考察時看到的場景,深深印刻在他腦海裏。看著長江江豚曾經的棲息地被嚴重破壞,梅志剛仿佛聽到了江豚對生存的呼喚,他急切渴望“長江大保護”,保護一江清水,保護江豚家園。

2015年3月,監利何王廟長江江豚省級自然保護區成立。在何王廟啟動了長江江豚遷地保護工程,並首批向何王廟遷入8頭江豚,開始遷地保護。監利給江豚生存繁衍“騰位置”,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對保護區水域的漁業捕撈、網箱養殖、洲灘放牧和農業污水排放等進行綜合治理,並贖買了核心區漁民捕撈工具,杜絕核心區捕撈活動。截至2019年底,何王廟保護區已全部完成漁民退捕工作,223戶漁民簽訂安置協議,退出該水域。

江水奔流拍岸,漁船不見蹤影。一年又一年,梅志剛在監利何王廟故道進行野外調查,深深感受到生態之變、江豚之喜。“遷入故道的長江江豚,在一年後就實現了自然繁殖,遷地保護取得了初步成功。此後至今,故道內每年都能觀察到有幼豚出生。現在保護區內水質優良,魚類資源豐富,江豚三五成群,時而在水中跳躍,時而在浪花中翻滾,良好的生態條件,確保江豚過上了安全、安穩的生活。”

生機

連傳飛的桌上,壓著一枚郵票,那是2018年8月發行的《長江經濟帶·産業轉型升級》特種郵票。

小小的郵票,描繪著培育新動能,産業升級的大藍圖。

青山環繞的長江,如嵌在天地間的玉帶,長江經濟帶沿線,一台臺白色的風能發電機迎風轉動,機械手臂舞著長袖,穿著防塵服的研發人員正在探索著新的科技領域。

現在,這張藍圖已變成現實——

碧藍如洗的晴空下,是花園簇擁的廠房。

“搬出了一片新天地!”荊州開發區農技路上,湖北匯達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廠區倉庫前,公司副總經理鄭勝清點著即將裝車的四氨基聯苯:“這是我們新上的高端産品,用在航空航太領域,2021年産值達1500萬元。”

匯達科技,2007年從北京招引而來,落戶灘橋,2013年企業第一次搬遷,從灘橋南往北落戶在向人口更稀少的郊區,長江大保護“一公里紅線”劃定後,企業再次搬遷,落戶在新化工園區。

搬遷中,蘊藏著轉型升級機遇,企業迎來了更火熱的改造。高技術生産線上淘汰了雙甘膦一類的低端産品,四氨基聯苯一類優質産品正在搶佔精細化工和高分子領域的高端市場;曾經在車間勞作的工人,經歷著他們不敢想像的人生,走進了“象牙塔”,在高等院校化工專業課堂,演算著如魔方般的化學方程式,用滑鼠遙控百米之外的生産線;研發庫裏,儲備著未來市場的新新産品;企業捧回了湖北省專精特新“小巨人”金字招牌。

這藍圖裏,傳奇正不斷上演——

能特科技,自身搬遷新建,與帝斯曼合建益曼特,與天津藥研院合建天科制藥,還與博爾德和中泰化工重組新建能泰科技。“一變四”,讓企業邁向國內化工行業頂端;

奔跑在馬拉松途中,安道麥股份有限公司總裁首席執行官翰林,高聲告訴跑友,他愛荊州,荊州是安道麥的另一個故鄉,安道麥要將荊州基地打造成行業內的領先企業,讓基地不僅成為荊州驕傲,也成為安道麥在全球最重要的基地;

直播間裏,“活力28 一比四”的熟悉聲音再次響起,洗手液、洗衣液、沐浴露等新産品,上線瞬間即被秒光,馳名中外的民族品牌,在萬眾矚目中按下了重啟鍵;

黨的十九大之後,國內表面處理行業唯一上市公司——金茂源(華中)表面處理迴圈經濟産業園落戶荊州。在地下宮殿般的集約化隧道空間裏,能同時處理含銅、鋅、鎳、鉻、鎘、氰等重金屬的工業廢水和生活廢水18類,是目前全國處理廢水種類最多的園區。現在,20多家省內外表面處理企業,在這個綠色平臺駐紮發展;

……

一流農化基地、醫藥化工産業園、表面活性産業園、新材料産業園,新的化工園區,如同一棵奮力生長的樹木,粗壯的主幹上分叉出新的枝丫,迸發出更茁壯的生命力與發展前景。

<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