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溥儀鄭孝胥合影》
——一張老照片背後的傳奇故事 文/ 本刊記者 李晶 拍賣場上向來不缺乏傳説。有人一擲千金為博紅顏一笑，有人傾家蕩産難求至寶，還有人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太多的故事在這裡發生，在時間的重重洗滌下，退卻物欲人心的狹隘，情與愛始終是這裡的主題。 北京傳是拍賣公司市場部曹新昊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無心舉動，竟讓自己成為一個關於歷史，關於親情的導火索。 12月日，剛剛結束了緊張的秋拍，曹新昊把拍賣會的圖錄拿給了相識不久的一位朋友，這位朋友就住在他的樓上，但最近他們才因為在小區裏打羽毛球認識。這位朋友隨後把圖錄轉送給了他的鄰居，也是他的幹爸爸——趙昭明先生。曹新昊沒有想到，這位趙昭明先生竟然在圖錄中發現了自己祖父的照片，甚至於，當朋友央求他無論如何找到拍下此照片的買者，願意高價買回時，曹新昊也沒有意識到，他正在接觸一段穿越20餘年、涉及多個國家的一宗離奇案件。 這張老照片正是北京傳是拍賣公司“數風流人物——近現代名人影像”專場上的拍品——《溥儀鄭孝胥合影》. 當看到照片中自己祖父的身影，趙昭明老先生不禁感慨萬千，“要是當年打官司時候找到這張照片就更好了”。這張照片勾起了趙老幾十年的陳思，以及對那場跨國公案和自己祖母的傳奇回憶。 作為第一個獲得日本法學博士學位的中國留學生，趙老的祖父趙欣伯是那個時代的佼佼者，但他同時卻也貼著“漢奸”的標簽。趙欣伯在日留學期間結實了土肥原賢二、坂垣徵四郎等日本少壯派軍官，在這些日後沾滿中國人民鮮血的侵華戰犯的鼓動下，滿懷政治野心的趙欣伯回國後先是做了張作霖的顧問，後又積極參與偽滿洲國的籌建，被稱為“滿洲國的産婆”。 抗戰勝利後，擔任過偽滿洲國立法院院長的趙欣伯被國民黨政府以漢奸罪名逮捕，新中國成立後，趙欣伯因涉嫌漢奸罪行被拘留審查，隨後死於拘留所。當他的親人還背負著漢奸親屬的恥辱之時，誰都沒想到，趙欣伯在日本還擁有著價值30億元人民幣的財産。 “三天的時間裏三代人偷偷地在小院裏燒了幾千張照片”，想起“文革”時期與父親和祖母將家中的老照片等檔案焚燒殆盡，趙老説來唏噓不已。當時還只是高中生的趙老還不太懂自己的身世，而所謂的“自我革命”革去的卻都是歷史的痕跡與家族的記憶。趙老記憶裏“和北京衚同裏那些婆婆媽媽的老太太沒有什麼兩樣”的祖母這時候卻被通知要越洋到日本打一場遺産官司，承擔起家族使命的趙碧琰老人掀起了自己的傳奇歲月。 在與祖母的交談中，年輕的趙老才明白，自己的祖母是祖父趙欣伯的第二任妻子，本名耿維馥的她嫁予趙欣伯後改名為趙王碧琰，而這個“王碧琰”正是趙欣伯又愛又敬的早逝的第一任妻子。而趙欣伯在日鉅額財産的所有人名字不是他自己，卻是“趙碧琰”。 作為我國涉案時間最長、涉案金額最大、案情最為曲折離奇的跨國民事財産糾紛案，趙碧琰留日財産案無愧於一段傳奇，五位來自不同地區卻擁有著同一個名字的耄耋老嫗為爭奪鉅額財産齊聚日本,各人準備功夫之充足讓人震驚，甚至因為趙碧琰的獨子趙宗陽一隻眼睛失明，有人為了冒充他而弄瞎了自己的一隻眼睛。 “那些個假老太太看上去誰都比我們家老太太像真的”，趙老回憶起經過勞改磨難的祖母，整日生爐子、蒸窩頭、煮疙瘩湯、納鞋底的祖母説什麼也不像是名門之後、高官遺孀。 大浪淘沙始見金，在事實面前，騙子終究只是跳梁小丑。在完整的證據鏈條面前，各類騙子的伎倆不攻自破，1984年9月，日本東京家庭裁判所判決，中國公民趙碧琰在日鉅額産權獲得確認，一場延宕已久的財産糾紛案塵埃落定，而此時，趙碧琰老人卻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將財産總額的80%捐獻給國家。 “依然故我”，范增先生為趙碧琰老人慨然而提四個大字。縱觀趙碧琰老人一生，歷經民國、偽滿、抗戰勝利、“文革”、改革開放多個時期，少年抗拒裹腳，青年赴日求婚，為愛情她奉獻一切，為子孫她勞苦半生，這位老人在歷史的夾縫中度過撲朔迷離的生涯，從珠光寶氣到貧困潦倒，從改名換姓到做回自己，老人波折起伏、無奈而蒼涼的一生，充滿了驚世駭俗的傳奇經歷。 滄海幻世，繁華落盡。經過商議，《溥儀鄭孝胥合影》的買家同意以原價將照片出讓給當事人的後代趙老。唯曾經滄海方可悟出人生真諦，想起祖母趙碧琰老人芳華所在、盡美永存，回憶那段跨國官司跌宕起伏幾起幾落，拿到照片的趙老思緒潮涌、感慨良多。 縱使韶華不識面，風霜無情天有情。不管是作為檔案材料的功不可沒，還是作為家族的記憶值得留念，“腰要硬，只有國家的強盛才能有我們家族的復興”，這張照片已經成為趙老傳奇家族與國家走向富強的傳奇見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