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秋季拍賣第一階段結束,總體趨勢偏暖,曾梵志的過億拍品又讓當代藝術火了一把。隨即,先於香港佳士得舉槌的中國嘉德推出的靳尚誼的《塔吉克新娘》及羅中立的《春蠶》不負眾望,均高價成交,再一次把油畫和當代藝術推到媒體熱點。難道中國的現當代藝術在回暖?其實仔細分析不難發現,此次回暖僅是假像。部分拍品的高價成交即使沒有做局嫌疑也只能算作個案,對於整個板塊的市場走勢而言,意義不大。 當代藝術投資看“地位”仍是首選 今年秋拍,藏家延續了春拍時的冷靜觀望態度。拍賣行在拍品選擇上精益求精,力求穩中求變。在油畫領域,羅中立的《春蠶》、靳尚誼的《塔吉克新娘》以及曾梵志的《協和醫院系列三》等幾件拍品都有著不俗表現。對於曾梵志作品的過億交易,業內人士表示只能作為個案來看,其拍賣價格與國內當代藝術的整體發展現狀關聯甚小。也有人提到,在當代藝術蕭條時期,出現過億高價藝術作品,一般是藏家護盤的表現。再有,今年正是部分藝術基金的兌現時間,業內人士甚至據此推測個別油畫作品出現高價可能會有做局嫌疑。但從藝術家及其藝術作品在當代藝術發展史中的地位進行分析,此件作品拍出如此價位也屬情理之中。 可見,現當代藝術投資看“地位”仍是首選。比如靳尚誼作品《塔吉克新娘》被稱為中國油畫“新古典主義”的開山之作,其“孿生姐妹”作品現藏于中國美術館,這幅作品拍出高價也在預料之中。同樣,另外一張拍得高價的羅中立作品《春蠶》與他的代表作品《父親》(現藏于中國美術館)為同時期所作,地位也十分重要。所以説,藝術作品在藝術史上的地位體現出作品的唯一、稀有性質,必然會為拍品加上一定的價值砝碼,為未來奠定增值保障。所以,選擇藝術家的經典代表藝術作品一直是藏家首選,如果是藝術家的新作品上拍,在價值定位上則需要仔細考量。 對於那些已經過世的藝術家來説,他們在藝術史上的地位會對作品價格産生重要影響。比如近些年在拍場上頻頻拍出高價的常玉、朱德群、趙無極等,就屬於此種情況。在當代藝術領域,藝術家身份的認可不會像國畫那麼官僚化,比如“美協會員”的身份對於當代藝術價值的判斷就沒有太直接的影響,所以説判斷當代藝術家及其藝術作品的地位時,應該更多地考慮其在藝術史及學術上的地位。 當代藝術投資資金在分流 從藏家的選擇來看,中國當代藝術收藏走勢呈現出“金字塔”形狀:高端、稀有作品最受藏家追捧,中高端作品價格尚無可喜表現,中端市場乏人問津,這也是藏家對此板塊市場信心不足的體現。究其原因,主要應歸結于當下收藏市場缺少清晰的學術思路,藏家難以判斷藝術作品內在價值。另外,當代藝術板塊的投資回報率逐年降低,藏家也漸漸失去信心,資金被分流到其他板塊的情況在所難免。 今年秋拍,北京蘇富比引入了不少西方繪畫。對於洋貨入駐國內的拍賣,華辰在今年春拍甚至更早就已經這麼做了。不過這些拍品大都集中在鐘錶、傢具等實用物品上。對於西洋繪畫作品的拍賣,華辰拍賣總經理甘學軍曾對記者強調説,國內還不具備太成熟的市場,一個原因是國內的藏家對此認知度不高,再一個是鑒定機構還不成熟。這次萬達集團買回的畢加索作品在引起熱議的同時也帶給拍賣行一個重要信號:藏家不差錢,就是國內的當代藝術不爭氣而已。在當代藝術青黃不接的背景下,拍賣行引進西方作品是抓住了國內“土豪”的特殊需求。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引入到國內的藝術作品均為西方大師的二、三流作品甚至是創作草稿。這種新風向的改變使得一些圈內人士也對藏家提出警告,“無論是真假鑒定還是作品價值評估方面都是值得斟酌探討的”。 對西方大師的推崇也跟中國人的審美教育脫不了干系。比如這次北京蘇富比預展中的西洋藝術作品基本以油畫為主,且皆是中國人耳熟能詳的西方大師作品,“他們沒有拿來培根,沒有拿來杜尚,偏偏帶來了倫勃朗、夏加爾和畢加索。”從作品徵集來看,凸顯出蘇富比對國內藏家審美特點的判斷。某業內人士提到:“國內部分藏家對於油畫及當代藝術的接受程度雖然已經脫離了‘大美女’趣味,但依然停留在架上繪畫,依然關注畫面的表現形式及情感表達,對於藝術史並不了解,更不懂怎麼去做系統收藏。” 值得欣慰的是,在一級市場中,記者了解到越來越多的“新貴”在逐步關注年輕藝術家,他們對藝術作品的收藏少了投機的心態,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熱愛。經過了上一輪的資本侵襲,藝術品價格暴漲期之後,策展人、批評家也在冷靜踏實下來,漸漸回歸到最本初的藝術價值發現,力所能及地推介一些優秀的當代藝術家,推出一些高水準的藝術展覽,藝術家、畫廊也在反省和沉澱。相信這些正能量和新鮮血液都將會推動當代藝術的發展和變革,都會對中國形成真正本土的當代收藏家群體有著積極的推動作用。 還能買點什麼? 現在拍賣到上千萬甚至過億的當代藝術家,十幾年前還在圓明園藝術區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那時的他們是一群不被常規藝術圈所接受的群體。傳統藏家認為他們的作品過於醜陋,毫無美感可言,但就是這樣一批“醜陋”的藝術作品,在2000年之後頻頻創造“拍賣神話”,當代藝術進入了出乎意料的暴漲期。隨著西方資本的撤退,國內藏家的冷靜,當代藝術隨之進入冰凍期,詬病四起。比如近日,萬達集團在拍下畢加索的《兩個小孩》後,郭慶祥就旗幟鮮明地批判中國當代藝術全是抄襲西方,是藝術品市場的“垃圾”。他認為目前當代藝術作品實際上市場慘澹,購買者來自西方,但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在購買”。“他們80年代開始收中國當代作品,過了十幾二十年再賣掉、炒作。2000年左右,基本上就開始讓中國人自己買單,”他説,“現在他們在指點中國畫家應該畫什麼。這個首先就違背了藝術家的獨立思考,違背了原創態度。”《最後的晚餐》在香港蘇富比秋拍中以1.8億港元成交後,畫家曾梵志趕緊出來解釋:“所有畫價賣得高的人,都會被認為是‘天價做局’。我們要往後看,幾年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如果你未來還是天價,那就沒有做局;如果一下從天上掉到地下,那你是不是做局?如果靠炒作,跳得再高也還要回到原來的位置……”如此看來,雖然中國當代藝術處在“天價光環”之下,只要國內藏家對於這些藝術作品並未真正做到價值認可,“中國就沒有形成真正的當代藝術藏家,大都在跟風。”評論家趙孝萱如此説。 中國的當代藝術如同風雨飄搖中的小樹。市場好的時候,隨風而來的畫廊經紀人、策展人都忙得不可開交,都在為中國的當代藝術搖旗吶喊;市場冷落之後,業內人士大都選擇禁言,要麼去開發其他形式的藝術,要麼改行做了其他行當。這種“一窩風”的做法不僅傷害了藝術家,也讓國內的藏家漸漸摸不著頭腦,“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我都不知道該在這個板塊買什麼了?”某藏家抱怨説。查看拍賣數據不難發現,大部分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價格由於在前幾年拉得太高,導致如今呈現出“有價無市”的狀態。對於一些體制內的油畫創作者來説,日子也遠不如國畫圈滋潤。這是因為油畫創作沿襲的是西方表現手法,是外來物種,中國缺少基礎的藏家群體,缺少正確的價值判斷,接手者偏少。學院派藝術家在經歷了“反學院”的當代藝術沖刷之後,如若沒有創新和突破,就如同過氣的明星,批評家少有青睞,在市場表現上也就基本維持在幾年前的價位,少有突破,未來增值可能性也不會太大。 由於藝術品市場的小眾化,相對於其他行業而言,“炒作”更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所以藏家應謹防“跟風”。只是一味地描摹西方,一味地表達與當代社會毫無關係的對象,對於當代藝術發展而言,沒有價值和意義,藏家應理性區分,剔除“垃圾”和偽當代藝術,包括一些看似新潮的觀念性藝術作品。“現在的當代藝術市場處於低潮期,國內及國外的一些優秀畫廊推出的作品都在突破和創新,還是有不少優秀的藝術家尚待發掘。藏家對藝術家和作品的價值判斷很重要,正確了,會為將來積累不少財富,錯誤了,那就是一堆垃圾。”某業內人士對記者坦言。 事實也證明,對藝術沒有真正的熱愛,只有投機心態的藏家早晚都會吃虧。因為藝術作品同證券一樣,都是虛擬資本,買的人、爭的人多了,價格自然會升高。所以,判斷一件藝術作品的內在價值,分析其基本要素非常重要,比如對藝術作品本身、藝術家在藝術史上的地位以及藏家群體結構的特點的分析,對於藏家來説,都是需要考量的因素。 (文/呂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