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18“51平方”項目出版物 我們若是提及展覽——包括一個藝術展覽的空間,便立刻會想起它由六個平面組成的盒子結構,以及充塞這個結構之內的藝術品。不管這個容器是一個真正的盒子,還是一個房間。基於日臻完善卻同時在某些方面一成不變的現代博物館制度,包括後進地區對此亦步亦趨的效倣實踐;以及基於這一觀看制度和凝視的政治,我們有針對性的把這些空間稱之為“白盒子”。前幾年,一些討論者針對它們試圖進行修正和反抗,例如曾出現了一種新鮮的修辭——“黃盒子”。總之,我們從此逃離不了這個立方體的概念。 凡此種種針鋒相對,如果總是圍繞“盒子”這個詞語打轉,以及緊摳它所謂壓迫感的內涵,這將束縛我們的想像力。就我們所能了解的資訊中,“盒子”儘管經常指涉禁錮的概念,但利用盒子本身的物理幾何屬性做文章的,成功範例還是可以信手捻來。杜尚的手提盒子——如果按照現代的展覽思維來看,它們就是絕好的博物館,無論是傳播方式(收藏/傳閱)還是它的內部收納功能,當它打開既是一個絕佳的小型博物館。同時它還模糊了出版物以及作品與展覽空間三者之間的界限。2004年發生在上海的展覽:62761232( 俗稱“快遞展”),還有車臣“緊急雙年展(Emergency Biennale)”,包括去年在北京還真的發起了一個與手提盒子關聯緊密的展覽項目“SUITCASE”,或許都是直接或間接的受到了杜尚的啟示。此外還有小漢斯(Hans Ulrich Obrist)發起的“奈米博物館(Nanomuseum)”計劃。只不過,他們中有些針對這一小小的“盒子”概念使用了現代展覽體制中的“邀請”概念,因此這個小盒子便不再是一個一次盛滿全部藝術品的空間,而是一個通過連續的展覽逐步使之充滿的行為。這和我們即將要展開討論的51平方項目有一些相似之處。它們的不同之處也許在於體積的差別。不知道大家是否同時受到藝術家社會生活情境邏輯所包含的隱藏機制的影響,但可以確信,總是有一種新的概念和體驗不斷被給出,雖然我們可以不相信進步這個概念。 我不能肯定自己掌握的資訊是否夠多和準確,以至於可以判斷各個精彩的項目和計劃的原始動機。但是從自己作為藝術家的經驗來講,一旦一些事物得以確立並且顯示它制度化的強大力量時,裏面有些東西就會變得無趣。在北京、在中國,特別是從作品製作經驗和展出經驗都較少的年輕藝術家來説,展出自己的作品似乎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群展,除去一些藝術家自發組織的展出,要麼你就等待某個美術館、藝術中心組織的群展。尤其在被藝術市場驕縱,培養了習慣等待的陋習之後。某個策劃人確定了一個早已選好的主題邀請你,接下來你就等著把自己的作品擺放好,然後等著開幕晚宴了。如果是策展人根據藝術家的作品來概括出一個命題,或者還給你留有機會為這個命題去專門創作相關作品,那已經是比較好了。另一個方式是畫廊式的個人展覽,從畫廊經營者的角度來説,無論他表現的是多麼的不論眼前利益,一旦有了商業和經營關係的暗示,對於畫廊經營者或者藝術家都是一種煎熬。可以説,在這兩種展覽模式和體制面前,如果我們不輕易放棄藝術品展示的較量——同樣把它看作是一個戰場的話,藝術家的自主性是很少的。我們需要更多的作品展出經驗,不僅僅是展出的場次,更重要的是方式。 我們可以回憶各自或長或短關注網際網路的經驗,最初的網際網路只是作為一個展示的平臺,向人們提供訊息,然而隨著技術的推進,以及使用者心理體驗的推動,現在已經遠不止提供資訊那麼簡單了。論壇、B 2B、C2C、微網志等等,網際網路正在發展成為一個龐大的交互系統,一個連結各個角色、資訊、充分讓人們參與並生存的平臺,它將改變人類的進程。一個展覽或者一個博物館/空間也如是,藝術家的創作和人們的觀展經驗都要求它們不能再一成不變。我想“白盒子”還間接暗喻了瀕臨死亡的危險氣息。它們不再只是單一的展出為目的,它們必須成為一個平臺,一個連接藝術生態圈子裏面各個類別的集合。與“DO IT”緣自小漢斯與波爾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和拉維耶(Bertrand Lavier)的一次討論相似,“51平方”由我和泰康空間藝術總監唐昕聯合策劃,項目也是初始於與一些藝術家的討論。雖然從概念上與它們沒有直接可比之處,但其中有一個出發點都在於期望“建立一種開放的展覽模式”,雖然“51平方”發起的太晚以及略顯保守。但是之於現在的當代藝術展覽的現實,我們相信它是有意義的,因為通過這個項目,藝術家不僅僅得到的是一個展覽作品的空間,更重要的是可以擁有一次強調和確立藝術家自主性的機會。還有獨立面臨一個藝術項目的經驗,因為這和在工作室把作品做完交出去,然後聽之任之是截然不同的。“51平方”基於一個信念就是給某個藝術家在這裡實施展出時最小的干預,給藝術家能自由的展出他們的想法以及觀念上的保障,我們要求的是藝術家在這一有限空間展出的必須是針對某一概念和主題進行連續性的討論和創作,它可以是一件作品,或幾件作品,因此它是一個項目的概念,而不僅僅是“個展”。困惑和難點在於對之間尺度的把握,為此,我們一直在和藝術家持續的溝通和探討中。它的面積很小,正如項目的名字:只有51平米,不過比起毛裏齊奧•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的“The Wrong Gallery”還是要大很多,藝術家應該有足夠的自由在這裡經營,但我們還有一個擔心的就是,不想讓這個空間和項目在行進過程中成為藝術家針對空間發揮點子和做“急就章”式的展覽和作品的場所,所以我們考察和選擇藝術家也會考慮到藝術家創作的一貫性,因為在今天這個一切急速善變的時候,更需要踏實的藝術家以及他們帶來的研究。項目結束時會做“總結呈現”,或許它還會派生其他有意思的方式延續下去。 從第一個項目“趙趙”到“蘇文祥”,再到“趙要”、“王思順”,以及到3月27日“李牧”帶來的第五個項目,可以算是剛剛開了個頭,一系列關於這個項目的除納入日程的展覽之外的討論與出版也在跟進之中。期間得到許多積極的回饋,包括激烈的批評和中肯的建議,以及逐漸延展開的傳播和藝術家的參與。解釋和回應質疑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看行動的結果,在項目還沒有完全展開和結束的時候,任何臆想、瞻望都顯得不合適宜。一起靜候其變。 又,伴隨這個項目和寫下這篇短文的過程中,上面已經提及的和以下羅列的詞語名稱始終縈繞腦海,它們是:The Wrong Gallery、緊急雙年展、Suitcase項目、箭廠空間、空間站、觀察社、磨金石、比翼/一個接一個、野生1997驚蟄始、DO IT、奈米博物館、公寓藝術,等等。 2010.03.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