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
最新原創 專題 新經濟 曝光臺 中國訪談 中國三分鐘 沖浪特殊資産 潮評社 溫州 紹興 衢州 淳安 岱山 桐廬 文娛 元宇宙
您的位置:首頁 > 要聞 新聞詳情
特約 | 王仙桃雜文:秦淮河邊是家鄉
中國網 · 王仙桃 | 發佈時間2022-03-02 09:54:14    

   昨晚應朋友之邀,會客見一位同籍的老鄉,一句家鄉方言“阿是滴啊?”問候脫口而出,“他鄉遇故知”的感觸一下子令我興奮起來。

  老鄉禮讓著緊挨我落座後便竊竊私語,聊他鄉的境遇和現狀、聊家鄉的風物和感懷。

  我的家鄉溧水,地處江蘇南京南部。這是一個長江中下游平原向西南丘陵地帶過度的“結合部”,介於平原與山區之間,地形地貌既沒有平原的遼闊平坦,也沒有山區的崎嶇險峻,自然風貌沒有一點純粹的特質,倒是有幾分豐富多姿。

1b4c510fd9f9d72aa9975f83d82a2834359bbbb9.gif

秦淮河夜景 來源 南京發佈

  秦淮河的源頭,從東廬山奔涌而出,像一條藍色絲帶逶迤在家鄉的大地上。流經我家鄉的這一段,人們習慣上叫“二幹河”。河的近岸,平坦處是沃野良田,再往兩邊擴展,高的是山丘,低窪處自然就成了池塘,水域面積大的便叫湖,比如臥龍山、愛景山,東屏湖、臥龍湖。因水而生,依山傍水的村莊,在沿河兩側的山腳下、湖岸邊星羅棋佈,錯落有致。

  有山有水的地方,總是美麗的。在山水之間再鑲嵌上水資源豐富,且自流灌溉的一片片豐産良田,那就更富饒了。

  但是,同全國各地的大多數河流一樣,在地球尚未升溫之前,秦淮河的源頭雨水充沛,一瀉千里,遇到特別大的春汛期往往會氾濫成洪災,沖毀河堤,倒灌良田。然而,這難不倒家鄉先人們的睿智和聰慧。他們用泥土堆起一條條“長龍”,圍成一個個土圈子,家鄉人叫做“圩”。每當洪澇災害來臨,這些堅如磐石的“銅墻鐵壁”便發揮起重要作用,將滔滔洪水阻擋在圩埂之外,沃野良田則被緊緊護佑在土臂彎裏,風調雨順,茁壯成長。哪怕這個“圩”不幸被沖毀了,還有那個“圩”安然無恙。因此,在先人與大自然的不斷抗爭中,子孫後代的飯碗總能確保無虞。即便在我出生的“三年自然災害”年代,也沒餓著肚子。

  家鄉特有的地形地貌,是大自然留個父老鄉親最珍貴的遺産。

  尤其是山與水之間,仿佛不言不語之中達成了某種共識。 春天,放眼望去,青山如黛,潭清水秀。山上五顏六色的野花,倒影在湛藍的河水湖水中,猶如美麗的村姑在照著鏡子梳粧打扮。山丘與河湖之間,阡陌縱橫,麥苗蔥綠,油菜花金黃。夏天,天高雲淡,滿眼滴翠,從山上飛來的鷺鳥在佈滿菱角和“雞頭米”的水面上盤旋,嬉戲著水中的魚翔淺底,一派和諧共生的景象。這時候,翻滾千層的麥浪被收割後在打谷場上堆積如山,大人忙著用新鮮的麵粉“攤粑粑”,嘗新鮮,孩子們則悄悄裝滿兩口袋麥子,去附近的桃園裏換桃子。這也是小夥伴們最恣意的時光,一個猛子扎進涼爽的河水,順便還能撈上一條活蹦亂跳的鱖魚。秋天,山上榛子成熟裂開的脆響,伴著田邊日夜響徹的“雙搶”號子聲,仿佛傳達著一個又一個豐收的喜報;收割完顆粒飽滿的稻穀,緊接著便再次犁田翻耕,播種下來年希望的種子,稻花香裏説豐年後,人們便悠閒自得地聽取蛙聲一片。到了冬天,雖然沒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壯美,但山巒與河汊間的素靜又讓人感受到一種恬淡的溫馨;冒著嫋嫋炊煙的粉墻黛瓦間沒有了繁忙與熱鬧的場面,但岸邊飄飛的蘆花還是令人遐想。忙活了一年的鄉親們終於有了閒暇時光,各種文娛活動便上演起來,祠堂或谷場上,有的是舞獅子、踩高蹺、玩龍燈、跳採茶舞的喧囂與熱鬧。

  説起家鄉,每個人都會滔滔不絕,侃侃而談。我的家鄉的奇特,不僅存在於地形地貌上,更體現在人文風情上。

  隔著一座山或一個“圩”,就是一種不同的口音或方言。比如説“多”,這個村的人會説“累堆”,那個村的人可能説“歹呢”,而翻過一個山頭或跨過一個河汊,另一個村的人又會説“噶麼些”。村村不同腔,一村一個調,是我家鄉最明顯的特徵。

  話到這裡,就不得不説一説我家鄉溧水的歷史文化與傳承了。

  比如,人們常常把那些愛打扮又能説會道,還喜歡出頭露面的女孩子叫“秋娘”。這是個含有批評、否定和鄙視意味的貶義詞,至今,我家鄉還一直延用一個衍生的詞彙,叫“秋裏秋怪”。其實,這是出自唐朝白居易《琵琶行》“粧成每被秋娘妒”。原來“秋娘”是唐代的著名歌伎,因其落落大方,格外出挑,後來人們才用“秋娘”這個詞來代指那些漂亮而又有才華的女子。這與其説是白老無意間留給溧水的經典佳話,不如説是我家鄉人民對詩魔或詩王的尊敬與傳承。要知道,唐德宗貞元十年(794),白居易的父親白季庚病死在襄陽襄州別駕任上,家庭突變使白居易陷入困境,丁憂三年服除後,迫於生計,只好投奔其在溧水做縣令的叔父白季康。白居易可是從溧水參加鄉試,走向長安,最終一舉名滿天下的。

  再比如,宋朝大咖周邦彥,也對我家鄉文化的影響至深至遠。眾所週知,周邦彥,字美成,號清真居士,杭州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北宋文學家、音樂家,宋詞“婉約派”的代表詞人之一。周邦彥自少性格疏散,但勤於讀書。宋神宗時成為太學生,撰《汴都賦》,歌頌新法,受到神宗賞識,升任太學正。此後十餘年間,異地交流,歷任廬州教授等職,走馬上任溧水縣令後,寄情于我家鄉的山山水水,創作了無數美篇佳作,為我家鄉文化事業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他在《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中深情寫道:“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欄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以至於後人不知道他當時所寫的“小橋外”到底是哪座橋,因為家鄉以橋為名的地方實在太多了,“長樂橋”、“開泰橋”、“蒲塘橋”、“石壩橋”等等不一而足,似乎我的家鄉到處都是橋連著橋。

  即便是最平常、最熟悉的飲食文化,我的家鄉溧水也是獨樹一幟。

  清代另一個杭州人袁枚,既是詩人也是散文家,還是傑出的思想家或者説思想學術批評家。他還有一個世人皆知的頭銜“美食家”。袁枚在溧水知縣任上,對我家鄉的美食尤為鍾情,直至隱居後,在寫作大量詩文之餘,還專門撰寫了一本著名的食譜《隨園食單》。袁枚並非一般的饕餮之徒,而是對於飲食文化深有研究,名副其實的美食家。但凡與友人宴飲,人皆“以枚為飲食之人,引為上座”。所謂“飲食之人”,即精於飲食之道者,袁枚乃視飲食之道為“學問”和藝術追求之人,“每食于某氏而飽,必使宋廚往彼灶觚,執弟子之禮。四十年來,頗集眾美”,“余都問其方略,集而存之”,“自覺好學之心,理宜如是”,因而才能厚積薄發,最終編纂成《隨園食單》一書。他先以《須知單》作為正面理論指導,從食材採購、作料搭配、烹飪製作以及如何上菜等等,整道工序流程,均有技術性和操作性很強的論述。其所謂“學問之道,先知而後行。飲食亦然”,力求揭示飲食的規律。後又以《戒單》從反面指出飲食的注意事項,還論及廚師的態度,以及食客的飲食文明即“吃相”等問題,可謂面面俱到。這對我家鄉的飲食文化影響久遠。迄今,家鄉菜肴的一些製作方法及餐桌上的禮儀規矩也遺存著他的飲食文化之精髓。

  關於家鄉的話題是永恒的。在與老鄉的攀談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秦淮河邊,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鄉。

  ——2022年3月1日晨

來源:中國網    | 撰稿:王仙桃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新聞投稿:184042016@qq.com    新聞熱線:13157110107    

來源:中國網    | 撰稿:王仙桃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