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在中國經濟年度人物頒獎現場，王健林和馬雲有一場著名的賭約:10年後，電商在中國零售市場的佔比能否突破一半，輸的一方要給贏的一方1個億。

　　從國家統計局的數據來看，去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突破44萬億元，其中全國網上零售額達13.1萬億元，佔比將近30%。

　　誰輸誰贏，一目了然。中國老百姓的日常消費已經離不開網路，尤其是內需成為中國經濟增長最大推動力的當下，網上零售已經成為消費市場的穩定器。

　　而快遞是讓這個穩定器發揮作用的最核心的環節之一。這個環節有多重要？疫情剛好提供了一個觀察的切面：在電商之都杭州，僅順豐一家快遞被按下了暫停鍵，就讓原先的習以為常變得彌足珍貴。

　　生鮮冷鏈物流是極限考驗 鮮花變成幹花

　　3月14日，順豐確定全杭州停運的消息傳出後，愛花姑娘小靜第一時間打開手機查詢。她訂的一束花在3月11日就到了海寧轉机場，結果一直沒有動靜，“那時就已經死心了。”10天后，她收到提醒，“快件作廢，正在處理中。”

　　上週四，“杭州順豐快遞積壓已聯繫理賠”登上了本地熱搜。相較于其他快遞，順豐承擔了更多生鮮和鮮花品類的配送，時間一久，東西很容易壞。但放到10多年前，也就是馬雲和王健林打賭那會兒，這是幾乎不存在的問題，因為大部分快遞還不敢接這樣的單子，只要天氣一熱，路上稍微一耽擱，就面臨客戶的投訴。

　　不過，到了2014年的“雙11”，9萬隻龍蝦從加拿大遠渡重洋，被國內的“剁手黨”很快買空。那一年，順豐推出了“順豐冷運”新品牌，京東也開始打造自己的冷鏈體系。

　　也是從那時開始，小靜網購的産品從沒有生氣的生活用品逐漸擴展到了生鮮。她爸媽至今還驚嘆，一隻龍蝦通過快遞運輸，居然還能活下來。

　　不過她嘗試從網上買花是三年後的事情，“當時的體驗算不上好，踩過很多坑，一把鮮花從雲南到杭州要三四天，甚至一個星期以上，鮮花到貨後壞了、蔫了是常有的事情。”

　　雲南到杭州以前要三四天至一個星期以上，2018年開始順豐做到了當天發貨第二天就能到貨。

　　一年後，順豐在昆明發佈了鮮花行業的解決方案。等到後來小靜習慣網購鮮花的時候，順豐已經做到了雲南鮮花當天發貨，第二天就能到貨的時效保證。

　　也是在2018年，加拿大進口的鮮活龍蝦已經成為中國人餐桌上的常客。那年順豐創下一個小小的奇跡，近百噸龍蝦從加拿大哈利法克斯起飛，僅僅用了20個小時就到達杭州。

　　2018年開始，從加拿大哈利法克斯起飛，僅用20個小時就到達杭州。

　　現在，很多人將2012年稱為中國生鮮電商的元年。至少當中國快遞解開了生鮮配送這道難題，把“不能寄”變成“可以寄”“隨時寄”，就為線上消費打開了一扇巨大的機會之門。

　　對於順豐來説，2012年開始佈局生鮮冷鏈物流的戰略也在隨後獲得了巨大的商業成功。去年，他們累計為2.4億人運輸生鮮包裹，全國平均每5個人就有一個人收到來自順豐的美味。

　　順豐暫停 龍井茶上演群雄逐鹿

　　和小靜一樣時刻關注著順豐進展的還有玉瓶。每年這個時候，她所在的杭州楊梅嶺村都會迎來一批快遞駐點，這些年雷打不動的是德邦和順豐。兩家快遞公司都會在村子裏挑個地方做個臨時收貨點，有時是公共區域，有時乾脆租下農戶的院子。

　　既要及時，又要服務好，這是春茶擺在所有快遞品牌面前的一道題，誰能答好誰就有資格把龍井茶送到全國各地。

　　因為疫情防控，平時解題最好的順豐沒出現，龍井茶的配送變成了京東、德邦、郵政ems等快遞品牌的群雄逐鹿。

　　玉瓶他們廣泛發展線上客人，將龍井賣往全國各地也是最近5年的事。再往前面，大部分的銷售依靠線下到府的客人，其中的主力軍就是週末開車來杭州度假的上海人。

　　玉瓶家在九溪還有個茶樓，往年的時候週末座無虛席，外頭停滿滬A牌照的車子，現在車子沒了，客人能坐滿一半也就不錯了，“所以，今年的茶葉銷售對線上的依賴更大，我們家基本上九成是線上賣出去的，每天都要寄很多快遞。”

　　在西湖龍井的一級保護區梅家塢，20多天前，京東物流就開始組建小分隊入場。2019年，他們首次通過進龍井村駐點開展寄件業務，梅家塢就是其中重要一站。目前已經和當地的龍井茶品牌合作，形成了銷售、配送一體化服務。

　　每天12點前發件，江浙滬地區異地9個城市當天送到，全國主要的65個茶葉消費城市次日抵達

　　“20日左右，德邦和郵政入場了，順豐今年晚一點。”被從京東下沙營業點臨時抽調出來的方佳平説，現在他們的小隊每天每人有百來單業務，18個快遞員基本上要從早上9點忙到晚上12點。

　　據京東物流相關人員透露，目前活躍在梅家塢、龍井村、獅峰山等核心産區的快遞小哥超過300位，每天的配送量在驚人的1萬單左右。

　　對線上銷售的依賴逐年提升，很大一個因素是快遞提速了。“現在從杭州發一個包裹到北京，最快隔天就能到，以前起碼要再多個1-2天。”玉瓶表示，現在龍井茶基本走的都是航空件，快遞小哥也會推薦航空件。

　　而這一塊依舊是順豐的優勢。以去年為例，順豐已經做到12點前發件，江浙滬地區異地9個城市可當天送到，全國主要的65個茶葉消費城市次日即可抵達。 “我們整體感覺，順豐的時效性和服務是最到位的，主要是客戶也認。”前兩天，龍塢的茶農王燕在用其他快遞時就發生了破損件，“有些品牌經驗也不夠，會有紙箱、防震泡沫準備不足的情況，需要慢慢磨合。”

　　京東、申通…… 他們被按下加速鍵

　　順豐停擺後，京東物流杭州紫荊營業站的站長李楠就想過，部分客戶會把重要的快件交給京東——這得益於京東電商送貨及時，服務到位的用戶印象。但他沒想到，訂單會增長那麼多，“順豐被按下了暫停鍵，其他品牌，尤其是我們都被按下了加速鍵。”

　　順豐暫停營業後，李楠所在的站點派件量增長了40%多，收件量更是平時的四五倍。業務的增量主要是來自於一些3C産品和文件的收派，另外也有一些其他品類。單量多了是好事，但底下30多位小哥每天忙到連飯都顧不上吃，痛並快樂著。

　　聽到順豐小哥被隔離的消息，申通快遞的王武漢不禁想到2020年春節，那是他從業20多年來經歷過的最長的假期，“大家都在家隔離，我一個平時到處跑的，一時很難習慣，那時接到最多的電話就是老客戶問我，什麼時候能上班。”

　　這兩天，他和手底下的10多個兄弟也忙得夠嗆，“我們負責的幾幢寫字樓，原本順豐的單量都轉移到我這裡了，這兩天下午一直在攬件都沒空休息一下。”他預估，整體單量增加了30%左右。

　　對於順豐這個競爭對手，王武漢還是很尊重，“快遞拼的就是時效和服務。”當年他剛開始來杭州做快遞小哥時，憑的就是好記性，但凡寄過快遞的人再找他都能很快想起名字和需求，其中的大部分都發展成了老客戶。

　　一些跡象表明順豐正在慢慢回歸。幾天前，玉瓶已經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村子裏，和茶農們打招呼。

　　看到家和單位周圍的順豐站點撕掉封條陸續開門，小靜又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挑選接下來要買的花，這些天她已經找到了本地種植的“平替”花，也能很快送到手上，而她朋友圈裏的買花“團長”已經下定決心，即使順豐不開，也會嘗試其他的快遞，用進口重瓣鬱金香替代女神節買的，已經枯萎的混色鬱金香。

　　整個2021年，中國的快遞數量達到了驚人的1083億件，佔到全球的一半。這個數字是2012年的19倍。

　　再回過頭去看那場賭局，線上和線下誰更厲害的問題，今天又有多少意義？消費這架馬車，在10年後依然保持旺盛的活力，拉動中國經濟高品質地向前奔跑，這才是重中之重。 

來源：杭州日報    | 撰稿：梁應傑 劉永麗    | 責編：汪傑菲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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