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大運河】臨清: “小天津”沉浮錄
昔日繁華:商鋪棚子個挨個,陽光都照不進來
“這運河啥時候能通船?”19日上午,臨清老城,80歲的宋老太太提壺出門打醬油,路過運河時,她跟街坊聊天説。
臨清人對大運河的感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説得清的。在京杭大運河上,臨清是有名的漕運咽喉,有“小天津”的美稱。運河邊的竹桿巷,當年因做竹貨而得名,如今兩側仍保存使用板搭門的老商鋪。
柏立成就出生在這裡。他説,當年這裡兩側商鋪搭的棚子幾乎快挨到一起了,陽光都照不進來,竹貨做好就送上運河拉走。直到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僅靠三月四月集會上賣的貨,就夠商家吃一年。運河沿岸,赫赫有名的臨清鈔關正在復建,尚不向遊人開放。
當年,大批船料商稅就從這裡徵收。據記載,明萬曆年間,臨清鈔關徵收的船料商稅八萬三千余兩,居全國八大鈔關之首,佔全國課稅額的四分之一之多。航運把各地的人帶到這裡。南來北往的漕船24小時不斷,船員上岸休息、娛樂,帶動沿河商業發展,成為聞名一時的都會。景德鎮的瓷器、遼東的皮毛、河南的牲畜、濟寧的布帛、江浙的茶葉、臨清自産的帛、哈達等,在這裡都能找到。
世代居住在鰲頭磯的夏師傅對往來船隻印象深刻,“汽笛一響,就是要靠碼頭了。”他説,在過去,“乘船下天津”是臨清人的一句口頭禪。
今日印記:東南西北的小吃在這兒都有
直到現在,運河文化的基因仍流淌在這座古城的血液中。臨清運河文化愛好者劉英順分析,常年的對外交往,讓臨清人既像京城人好禮節,也學習了南方人的精細打算,更有山西人的豪爽,而且經商意識很強。
18日晚接近12點,臨清一家街邊小店裏,還有不少食客在吃夜宵。劉英順説,這就是當年漕運讓臨清人養成的習慣。來往商船日夜不息,沿河商鋪半夜照樣營業,臨清人養成了吃夜宵的習慣,延續至今,不少飯店下半夜照樣經營。在臨清想吃上美味一點都不難,清真八大碗、捶雞面、溫面、燒麥……劉英順介紹,萬曆年間來往臨清的主要是徽商,清代以晉商為主,民國時則以京津商人為主,每個時期的商人帶來不同的飲食文化,讓臨清小吃獨具特色。
19日中午,臨清老城一條路邊,一個賣生活用品的小攤上傳來京劇聲,攤主邊聽邊拿著癢癢撓,背過手去撓著背。臨清人愛聽京劇,很多人都知道。劉英順説,當年徽班進京時,落腳在臨清碼頭,總要演出一段時間,就把京劇帶到了這裡。
就在不遠處,矗立著一群並不算老的徽式建築,白墻灰瓦馬頭墻。這讓隨行的濟南社科院副院長、山東省歷史學會副會長張華松教授感到震撼,“看得出當地人對文化傳承的願望,他們有這方面的意識。”
一城之憾:很多南方人都不知道臨清了
繁盛隨著斷航逐漸褪去。上世紀70年代,北方大運河斷航,臨清也進入另一個發展時期。鍋市街—— — 臨清曾經賣鍋的地方,仍有幾戶做竹貨的商鋪。75歲的田寶珠在屋裏打竹簾。田家做竹貨,他是第三代,兒子、孫子也繼承手藝做這行。但如今生意遠沒法和過去比,“比以前難做多了,還不如打工掙得多。”
在老城,做老手藝的人家已經不多。斷航後,臨清的産業發生變化,曾經暢銷的皮貨、哈達、絲綢等漸漸淡出,被紡織、軸承生産等替代。
臨清人心中多少會覺得遺憾。“我們繁盛的時候,跟濟南差不多。”住在老城的龐女士説。在劉英順看來,誇耀的背後,實際上是失落。現在很多南方人都不知道臨清了,所以介紹自己時,他只好説自己是聊城人。
臨清人對臨清的再次崛起充滿期待。“我們都願意保護好運河,城市好了我們也跟著好,最好能通航,再跑起船來。”在運河邊散步的一位市民説。
臨清市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官員表示,運河文化是臨清的一張名片,臨清就是要靠運河打響文化品牌,用文化的潛力和影響力再次繁榮。當地會抓住時機做好發展文章,“重現當年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