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911”事件後歐盟在國際安全事務方面逐步形成合力。

    在人們記憶中，以往歷次海灣戰爭也好，科索沃戰爭也好，或其他地區的軍事干預行動也好，情況大體是相同的，即首先由美國提出方案，英國鞍前馬後地緊跟，歐洲其他大國開始反對，後在眼看無法扭轉的情況下不得不附和行事。

    而在此次伊拉克問題上，明眼人都知道美英從一開始就是一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架勢，但這支“箭”卻是“引而難發”，美國為所欲為的世界霸主作風大大受挫。 這是“911”事件後布希政府首次感到其對盟國的指揮棒不靈。

    然而，布希政府可能忘記了這樣的事實，即當初歐盟率先提出啟動北約防務條約第5款，要求以北約武裝力量打擊恐怖主義的主張遭到美方拒絕，美國執意要單方面組建世界反恐聯盟。這一行為不僅使歐盟國家感到他們的意見被忽視，而且引起他們對美單邊主義的更大警覺。基於這一點，作為歐盟軸心國，法德兩國理應堅持他們的原則。

    因此，在美英尚未聽完 1月27日核查小組的報告就聲稱留給伊拉克的時間不多的情況下，德國總理施羅德當即表示，德國政府支援聯合國武器核查小組延長對伊武器核查期限的要求，武器核查人員應該得到充足的時間，將目前的工作繼續進行下去，並強調“沒有聯合國安理會的決定，誰也沒有權力採取任何行動”。同日，法國總統希拉克與施羅德通電話後也表示，法國同意德方意見，同時呼籲伊拉克與核查人員進行全面合作。歐盟15國外長會議還在當天發表聲明，表示歐盟完全支援聯合國安理會關於伊拉克問題的1441號決議和國際社會要求伊拉克與武器核查人員進行全面合作所作的努力。西班牙首相阿斯納爾也給布希總統打電話，希望延長聯合國對伊拉克武器核查的期限，讓聯合國武器核查小組繼續留在伊拉克進行核查工作。其他大大小小歐洲國家都不同方式地表達了類似意願。

    二、俄羅斯的態度比以往堅決持久增強了歐盟説話力度。

    和以往不同的是，俄羅斯一改過去往往只給美國鬧點小彆扭，如科索沃危機期間派出小股軍隊突然襲擊，佔領科索沃機場後就草草收場，而不能成為大氣候的做法，堅決與法德站在一邊，充分利用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新俄羅斯北約理事會”地位堅決反對美國主張，支援法德等歐盟國家的立場。俄羅斯的行動極大地鼓舞了歐盟在重大國際問題上爭取發言權的信心。

    近年來，歐美在一些具體問題上的矛盾開始公開化，在諸如有關全球氣候變化的京都議定書、對歐鋼鐵貿易制裁、中東和平進程中的偏袒行為等重要問題上，歐洲看不慣美國獨斷專行的作風，但由於實力落差，對美國的無理只好無可奈何。而這次俄羅斯在伊問題上一直與歐洲保持一致，不僅從客觀上一定程度地限制了美國的單邊主義，而且增強了歐洲向美討價還價的砝碼，對俄自身地位亦有提高。

    應該説俄歐合作抗衡美國是美最不願意看到的現實，因此，美國可能採取一面有條件地作出某種讓步，一面拖延時間的辦法，以説服盟國與其站到一邊。美此次對伊行動如此困難從一個側面反映俄歐相輔而行的力量。

    三、法德等歐盟大國民眾的國家利益和安全意識在增強。

    歐洲國家早已對布希政府要武力攻打伊拉克的用心有所認識，認為布希為了掩蓋霸佔世界石油市場的實質，在沒有確實證據證明薩達姆就是恐怖組織“基地”總後臺的情況下硬把打擊伊拉克與反恐扯到一起，對整個世界都是危險的，對歐洲國家利益更是不利。

    首先，布希政府口稱“武力攻伊”不是為了石油，而是為了解放伊拉克人民。實際上，美急切希望控制伊石油以操縱世界市場，且早已把派軍隊守衛伊油田的計劃寫入了五角大樓的作戰方案。歐洲國家對這種“把別人賣了還要別人幫他數錢”的矇騙行為非常反感，人們高呼不要幫助布希搶佔中東石油。

    其次，如果歐盟緊跟美國搖旗吶喊掀起武力“倒薩”，不僅不利於連續剷除“基地”組織的世界反恐戰役，而且還會使自己成為恐怖分子的襲擊目標。連日來，德國報紙相繼刊登“基地”組織乘美英“倒薩”之際，派出突擊隊潛入歐洲國家伺機行動的消息，薩達姆之子也放風要讓美國等遭受比“911”更為慘重的報復。若是過去人們可能只是當作一種恐嚇聽聽而已，可如今誰願意把“911”那樣的慘劇引到自己的國家呢？

    第三，過去歷次軍事行動中，美國總是先説服盟國參戰，然後在具體行動過程中一味突出美軍事強國地位，就連最緊跟其後的英國在事後總結都説未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因此歐盟其他大國不願這一幕重演。

    第四，歐洲國家內部反戰浪潮促使各種內部矛盾激化，許多國家遊行群眾打出“如果政府支援伊拉克戰爭就請下臺”的口號，迫使各政府果斷表態，不願意充當美國炮灰。

    四、穩定國內穆斯林情緒是歐盟大國的當務之急。

    截止目前，包括法、德、英在內的西歐國家中約有1200萬穆斯林人口，其中大多數來自阿拉伯國家。雖然他們絕大多數已成為歐洲移民，但對他們母國的一切無時不在關注之中，民族情緒使他們與西方社會形成天然鴻溝。此外，伊斯蘭教已成為部分歐洲國家的第二大宗教團體，在穆斯林人口密集的歐洲城市隨時可以看到穆斯林社會拉幫結派的影子。

    “911”事件後，美歐情報機構經過聯合調查發現部分潛在的阿拉伯恐怖分子是在歐洲“孕育”而成的。這使歐洲國家政府感到在處理內外問題的過程中又增加了幾分複雜性。因此，在美國宣佈準備武力攻打伊拉克後，法德等國家在對美軍事行動的態度上不能不考慮這一因素。

    此外，美國國內各方反戰勢頭也影響著法德等歐盟國家對布希政府軍事行動的態度。不論伊拉克戰事向何方向發展，歐洲當前與美不合拍的形勢已經證明美國隨心所欲的單邊行為勢必受到遏制。

    （勞丁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

    中國網 2003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