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歲末,中國藝術領域各家媒體、各路英豪紛紛出爐各種年終總結,藉以透過這種歲末宣言表達自己對中國藝術的話語權和判斷力,而微信的便利和膨脹加速了各種版本的流傳和消弭。
當今藝術界一貫流行的不是藝術思想,也不是人生理想,而是犀利的詞彙激發人們內心更加不安和騷動。在2013年中,水墨這個名詞已經成為中國藝術家最熱衷的詞語,水墨興盛的未來空間,給藝術領域所有的人士以無限的想像,雖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卻也讓那些多年一直在水墨地界苦苦堅守的藝術家以為即將黃袍加身。
藝術家、批評家們都認為在未來的世界藝術史和市場,中國水墨一定將會成為主導的類型,大有“未來的天下是我們”的氣場和聲勢。
期間最有力的佐證有三點,一是世界藝術中心必然會在中國(又説北京、上海)的市場趨勢的描述,二是徐冰院長關於中國畫未來會很重要的演講,另一個被視為水墨世界最強音的就是耶誕節前後大都會美術館舉辦的水墨大展。這一個又一個互動現象,都成為我們的水墨藝術家們常常提及和讓自己興奮的論據。
曾經求證于幾位水墨創作的藝術家,他們都説,近年作品確實好賣了,經常有人找到府來。這確實是令人期待和值得祝賀的現象。
水墨的誕生已經幾百年,更久遠的乃至於與中華文明相伴生,已經成為人類最重要的文化財富和傳承,即便是在被稱為中國畫窮途末路的年代,水墨藝術創作及其群體依舊持續的擴大,並沒有被真的淘汰和倒退。這是人類文明的必然路徑,與當代藝術理念,與市場交易都沒有關係。
有理由相信,此次水墨雄起不會指向那些花花草草、青山綠水的作品和族群,而是堅守水墨當代突破的藝術家類群。我們都一直和不斷地在傾聽他們的各種堅守、創新、實驗和突破,如同無數藝術家的豪言壯語一樣,他們都自視為當代最偉大、最獨特的藝術家。不僅僅是他們,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最偉大和最獨特的。
那些被我們不屑的中國“傳統”水墨創作,算不算一件又一件的上好藝術品?至少過去歷史流傳下來的經典作品已經給出了答案,市場交易價格的飛漲足以證明那些否定的判斷缺少太多的論據。
就史料研究方法而言,只有歷經歲月和時間洗練才可以稱得上文化藝術的價值所在,我們所賴以學習和仰望的藝術名作,除了時間淘汰和沉澱之外,還經歷了眾多不同的文化絞殺方得以保存流傳。這種歷史標準卻正被當代藝術家們用來衡量和標榜自己的藝術創作和作品。
這種心態及其隱含的心理暗示與行為機制,也進一步的推動水墨高漲的群體情懷,中國藝術界正處在這種歷史創造的臨界情境。其後果就是,水墨作為一種題材,一種視覺媒介,正越來越遠離藝術本體,成為謀取藝術話語權或尋求藝術成功捷徑的另一種版本工具。
所謂的水墨未來以及交易的預期繁榮,是一種發展的趨勢,還是一種群體構想,我相信大家都很明瞭那件皇帝的新衣所在。在這場水墨奮進的潮流中,那些沒有從事過水墨創作的大師們也發現了水墨畫畫快速賺錢的妙處。
水墨的傳承、發展、創新、突破在中國歷史長河中,在它走向世界文化藝術的融合過程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當代藝術家們水墨創造的嘗試也不會比歷代先人更加努力和更有成果,同樣的,也不會因為可以走向國際就會有更多的作品成為歷史經典。
創新從來就是藝術家必須具備的素養,有沒有未來,創新的表達都是藝術家價值所在。既然選擇了藝術職業,既然選擇了水墨創作的語言表達,重要的是喜歡和自我認同,而不是他人的認可,否則,從開始,已經註定就是沒有未來的,一個沒有未來的藝術家,不管怎麼做,其作品不過是個人生命的一種痕跡。
就市場和交易而言,水墨作品不過是多種藝術介質的一種,會有多少人僅僅因為水墨就會掏腰包?那些製造市場熱點的專家們是在引導市場還是在利用市場?至少,確實很多老闆將錢投向了水墨,並試圖打造自己的新領地。年中各類水墨作品大展、聯展、個展呈現了遍地開花的喜悅場景。不能不説,水墨畫界正在被資本打雞血。
再多的資本注入,再多的展覽,再多的聲音,始終不能夠成為水墨世界真正未來的注解。不為別的,水墨還是那個水墨,藝術還是那個藝術,畫畫兒還是那個畫畫兒。市場和歷史從來不會因為鼓噪而改變方向和進程。
對於水墨創作的預期和推動傳播的預期更大還是市場交易的預期更大?市場交易真的會被這種群體性共謀左右麼?長期以來從來不缺少土豪一族被忽悠進入水墨市場,小到購買成批成堆的作品,中到舉辦各種水墨作品展,大到運作包裝群體或流派。
實際上,在中國藝術市場結構中,真正的只有傳統水墨符合市場消費型結構,不像當代藝術幾乎都被投機投資所籠罩。
期待水墨未來的當代藝術家們,不會不期待市場交易,這種期待而來的交易卻與大眾藝術消費無關,藝術家所期待的是大藏家大投資大賣家。
當創新的目的附屬上功利之後,那這種創新的力量距離死亡與消失已經不遠了。創新的價值在於精神,創新的價格在於未來。
是水墨沒有未來,還是謀求水墨未來沒有未來?
在這個潮流欲起未起之時,答案已經很明確了。只是,每個身在其中的藝術家都有一個不滅的“水墨中國夢”而已。